系统一连丢出了十几条顾虑,都被兰秋一一回应了。说到最后,系统张开嘴,自己都不知道能再说点什么了。
它的脸本就严肃,面无表情的时候活像在处理国家大事,这张脸细化建模再放大之后,这种严肃端庄之感更甚。
系统隐身惯了,话一说多就会忘记做表情,但这张严肃的脸和它聒噪而富有感情的嘴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兰秋甚至感觉自己透过这具人型的壳子,看见了蹲在里面郁闷的蘑菇系统。
她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接着说啊,还有什么?”
系统幽怨地瞪她一眼,恹恹地说:“没有了。”
兰秋眉间一挑,看向系统的眼睛,认真地说:“那就轮到我了。”
系统抬起头,因为不习惯而被迫面瘫的脸让它看起来丝毫不慌,只有着急之下带着颤音的回复暴露了它的慌张。
“嗯?你你你有什么事?”
兰秋没有和它多绕弯子,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和总部失联?”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系统为什么会死机足足一个月,以至于在它心心念念的升级时刻都无法重启成功,被迫升级成了个作战机器人。
系统是能够在宇宙中穿越几亿光年登陆蓝星的高科技产物,那天花剌村的一场大火和一处爆炸怎么可能把它炸到死机,根本就说不通。
而且,兰秋是在花剌村村口捡到系统的,那时候系统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破了,但机身却完好无损。这几天兰秋仔细检查过了,它身上甚至连条划痕都看不见。
“嗯?看着我的眼睛,说说看,为什么?”兰秋抬手掐住系统的下巴,不让它视线乱飘。
系统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点有用的。
兰秋善解人意地给它递台阶:“是不能说吗?总部对你有限制?没关系的,如果不能说你直说就是了。”
“也,也不是,唉……”系统的下巴被人挟持着动不了,兰秋让它看她,它也就乖乖地抬眼看向她。
它对着兰秋说不出谎,但又实在是不想说,急得它无师自通地胡乱眨着眼睛。长而直的睫毛乍一眼看起来冷硬又不近人情,却在它这样急切的眨动下,显露出些不堪重负的脆弱来。
也许是逻辑运行过快把cpu烧着了,它白皙的脸上竟透出了些人性化的红潮,看起来十分可怜,看人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控诉。
兰秋就跟被这温度烫到一样,连忙松开了手,随后又不太自在地给它理了理被单。
干嘛搞出这样的表情来看着她,搞得好像她欺负了它一样。
兰秋扯过另一张被单攥在手里,就像是攥住了系统的要害了一样,凶巴巴地说:“不是什么?!不说就不说!我警告你,以后不许瞎死机,不许失联,明白了没有!”
她这样说了,就是没有要再追问的意思了。她天生心胸宽广,秉性豁达,喜欢有仇当场就报有事当面说开,平时心里都不存事的。
这回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也是因为担心系统出问题,要是系统本统的安危没什么问题,她也不介意它有点自己的小秘密,总归她是自信系统不会害她的。
这是前后两辈子的人生经历赋予她的豁达自信,她曾因为这份自信失足深渊,却不会因此而变得畏首畏尾。
然而,系统偏偏就是不能向她承诺这点。
它手动扶正了一下被兰秋掰弯的脖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打算和盘托出:“你也知道,系统是被严令禁止直接参与到低等文明任何进程中的。你当时不在,她们又在村子各个山头埋了火乍药,我就动用了一点点储备能量,让火乍药失效了。”
系统举起手,比了个指甲盖的大小。这事一旦说开了个头,它好像就没那么觉得有难以启齿了,甚至还有点小得意地在自夸:“好在我反应快速度也快啊!临危不乱选择了先处理了山头的炸|药,我一动,就被监管系统检测到了,立刻就判了违规要把我回收销毁!好在这时候村瞑目子里最大的隐患都解决了!不然我简直死不瞑……目……”
系统在兰秋难看的脸色中说话越来越小声,眉飞色舞的表情又收敛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老实巴交地交代:“后面我也不太清楚,我猜想应该是距离太远信号不好,或者一些其他的偶然事件发生,导致我和总部失联了,所以销毁程序就中断了。正好前几天升级条件满足了,升级程序就自己启动了……”
“你别害怕,冤有头债有主,总部就算找上门来也只是找我,不会伤害低等文明人类的……”系统说一句话看兰秋一眼,见她还是脸色不虞,它也委屈上了,“虽然我现在是违规系统了,但是……”
系统噎了一下,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系统,自觉被销毁未遂的违规系统确实是没什么脸面的,只能委委屈屈低下头,不再看合作伙伴嫌恶(?)的目光。
系统不说话了,兰秋也没立刻接上,过了许久之后,系统才听见合作伙伴有点沙哑的声音。
“是啊,你明明知道是违规的,为什么要去做呢?”
系统悄悄抬头,正对上兰秋幽深的眼神,她不知何时又靠它极近,系统甚至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