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师父之前,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出家,正如我从来没奢望过这娘胎里带来的毛病能解决一样。
毕竟,曾经那些和尚道士,那个癞头和尚被爹娘给赶走了,其余的,也连我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
不过,我后来想想,其实这也情理之中不是吗?不说师父救了弟弟,还在扬州中颇负盛名,就这一身的仙风道骨和女子的身份,以及带发修行的诚意,还有那令人记不住面容的仙法,就比那个疯疯癫癫的癞头和尚要令人信服得多。
——不过后来,因为容貌太过美丽,师父改了仙法,直接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师傅不愧是师父,那仙法也不愧是仙法,短短几天的时间,我就感受到了师父口中的“仙气”。对此,师父有些震惊,我也非常震惊,不过,我二人震惊得不是一件事就是了。
可以说,五岁之后,我就不再渴求娘亲的怜爱与关心,因为,我心中有了更尊重、更亲近的女性长辈。并且,师父还是完全将我放在心尖上,对弟弟一点也不假辞色的——虽然很丑陋,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令我很开心,也很安心。
十岁的时候,娘亲病重去世,我原本并不是很伤心,但在看到爹爹与弟弟那浅淡的忧伤时,还是生出了悲凉。当时,我怎么想得来着?奥,是了,我想着,林贾氏,你可真悲哀。
如此真实,又如此不敬。可对于这个从弟弟诞生,就几乎再也没将视线放到我身上的娘亲,我亲近不起来。
我根本不想进什么贾府,我的一应教养都有最好的嬷嬷、最好的女先生在教导,根本没有必要远离师父、去到什么荣国府,况且,光看那些所谓外祖家来的丫鬟婆子,就可知荣国府并不是多好的。
但最后还是去了,师父已经决定了要进京城,那我自然也得跟着去。因此,我放弃了路上重病的打算,乖乖地跟着到了京城,进了那个表面繁花似锦的贾府。
荣国府的正经主子没多少,下人却是一群又一群,我冷眼看着他们破坏人伦、不敬天家,心中毫无波澜。
虽然师父允许我仅如其余贵族男女一般,行着真正师徒的关系,挂着寄名的牌子,但我却知道自己是师父真正的徒弟,也因此,不管是我还是爹爹,都将师父当作了家人一般。所以,在那个顽劣的贾宝玉缠着我玩闹的时候,我虽只是面上微有嘲讽,实际却是心中无比厌恶。
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终日只知道口上说着女子要比男子好了千百倍,一见到女子与男子混迹在一起,便觉得心痛不堪,那怎么不想想他混迹在这群女子中、污浊了这些水做的女儿呢?虽有几分灵气,但却丝毫没察觉到贾府烈火烹油下的危机,也丝毫没有替那些心痛的女儿们谋个好出路的觉悟,可见只是块披着宝玉皮子的顽石罢了。
我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将我留到贾府,也猜得到她是在忙什么事情,我想要离开乌烟瘴气的贾府,想要到师父身边,为她出谋划策、披荆斩棘。可我不能就这样毁了师父的一番心血,况且,我如今实在是太弱了,只会给师父拖后腿罢了。
我心中痛恨自己的弱小,却也只能奋力修炼仙法,一直到师父结束了事情、将她接出了贾府。
师父问我这一年来的感悟,我当然要将贾府的不好说出来,不然难道日后再回去吗!可这个度要把握好,一边说着的时候,我一边查看师父的神色,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对师父有所隐瞒,因此,心中忐忑无比——虽然根据我在贾府看到的,这种程度连隐瞒都算不上。
索性师父足够相信我,亦或者师父也清楚贾府那群人的品行,并没有察觉到我口中的抹黑,只说了些日后尽量远离外祖家的话。我当然会远离啦,除了有那么一两个女子能入得我的眼睛,其余的,都不过尔尔罢了,而仅有的那么两人,又怎可能比得过师父呢?
师父展示了几个仙法,祈雨的、祈福的、给战士们增加信心的,地位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受天家的宠爱,可我心中却有些不安。最终,爹爹调回京城任职的那年,师父干脆利落地上了乞骸骨的奏章,转身就两袖轻轻的离开了。
所谓两袖轻轻,自然也是没带我的。当天得知了消息,我就拜别了爹爹,伴着爹爹的叹息离开只住了几天的林府,凭着那冥冥中的牵引,骑着快马追向了师父。
在看到换了一张脸,也换下了道袍的师父时,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让眼泪无声地留着。害怕、无助、迷茫,所有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可我只是进了那个路边的茶摊,坐到师父对面,安静地看着她,跟着她。
我很害怕,害怕师父像对贾府那些人一样,仅在暗中安排好一切,就再也没了踪迹,不,我不能忍受师父就这样离开我的世界。
师父很无奈,也试着狠下心抛开我,可我却无耻地利用了她对我的心软,逼得她带上了我。
我们慢悠悠地走着,仿佛真的只是游山玩水一样。师父带着我先去了一个小镇,找一名只卖酒的店主,可酒还在树下埋着,店主却不在了,只让人留下有缘再见的口信。
我问师父,那店主是谁。师父没回答我,只跟我说了一个故事,故事中有灵石、有仙子,还有苦于长生的人。后来,师父又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