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认同方唐的这种方式,不少看官认为这种藏头露尾的人,根本就对“共赏宴席”不够重视,也不尊敬他们这些前来参观评赏的前辈们。
一时间,众人对这位无名的边塞风景画画师的评论竟然达到了两个极端,也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盛景了。
不论如何,这名神秘的画师进入了展示更多作品阶段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于是,不论是对神秘画师认可的,还是只认可神秘画师画技的,都期待着这位画师在下一轮比赛中将要展出的新作品,并且,不约而同地猜测起这名神秘的画师是否会出现在接下来的比赛赛场上。
展示更多作品这一阶段共六天时间,依旧由手持木牌的看官们选出佼佼者。
这一次,出乎大家意料,却好像又在意料之中的是,神秘画师依旧没有露面,画作依旧由那个头戴锥帽的男子送来。
只不过,在见到这名画师的作品之后,众多的看官们又被震撼到了:新送来的作品七幅,加上之前展出的那幅,一共是八幅作品,竟然讲述了一名士兵从参军到最终解甲归田的经历。
不论是士兵刚刚加入军队时的忐忑与激动、第一次上战场杀人的恶心与恐惧、深陷敌围的绝望与挣扎、逃出生天的欣喜与后怕、兄弟们接连战死的无奈与迷茫、最终以将领身份接受敌国降书时的冷漠与麻木、脱下战袍解甲归田时的轻松与希望,还是最开始展出的那幅只有风沙、血迹和暗淡天日的纯粹风景画,都深深地震撼到了评审的看官们。
每一幅画作都有大篇幅的留白,也都把绝大多数的笔墨用于渲染边塞时时刻刻荒凉萧瑟的环境,无限地激发了看官们的想象。
更妙的是,虽然渲染出了边塞的荒凉萧瑟来,但这些画作却完全不会令人感到绝望——这完全归功于每幅画作上都会有的短诗。短诗一律以行草书写,有些来自当朝的大儒们,有些来自前朝无名的诗人,但却都与作品几乎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令人感觉到无边的振奋与热血,而不是一将万骨的冷漠与绝望。
这一轮比赛称得上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许多看官们即使有之前评审“共赏宴席”的经验,却也常常被参赛作品惊艳到。
不过最后,这位依旧没有露面的画师还是杀出了重围,获得了风景画组五个入选名额之一。
在第六天晚上,这些作品被神秘的黑衣人连夜带走,送到了某位大人物的手里。
这位大人物看了半晌,终于还是挪开了略有些湿润的眼睛,笑着对旁边的女子说道:“这太傅家的千金,真是比小的时候有趣多了。”
看起来刚过而立之年的女子回道:“确实有趣,我都想去看一看她还能做出什么花样来了。”
天亮之前,这八幅画作又被原样送回到“共赏宴席”的场地中,值夜的小厮们丝毫没有发现那个神秘画师的作品已经被人带着出去了一趟。
————心情非常好的分割线————
下一个阶段是文擂台,顾名思义,是由做评委的大师们从每组选出一人作为擂主,其余入选者分别挑战。每次挑战的内容不同,但均由评委们即兴出题,最后的作品也是由评委们一同打分,去最低最高,取其均值,尽最大可能做到公正。
在文擂台之前,众人对于神秘画师身份的猜测已经达到了顶峰,毕竟,文擂台可与其他项目不同,必须要亲自出面才行。
不过,擂台开始的那一天,众人们只看到了一个带着锥帽的窈窕身影从轿子中走出,进了举办文擂台的院落。
文擂台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观看的,所以,院落外的人也只能一边惋惜自己没有资格进入,无法知道这位神秘女画师的身份,一边恍然大悟:难怪这位画师要隐藏身份,边塞风景画界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有才华的女子呢!
虽然旭朝对于男女大防并不算多么的严格,但文人们,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是非常看重礼法的。
因此,对于这名隐藏身份的女画师,众多没有资格参加文擂台的文人,都多了几分赞赏。那些说她轻视前辈的言论,自然也就慢慢地平淡了。
因着有了邱父对她提前的提醒,所以方唐在知道自己被选为风景画组的擂主时,心中没有丝毫的慌张,不慌不忙地从评委那里领了写着题目的字条,方唐走进了属于擂主的小房间。
等到“共赏宴席”专门的小厮们为她准备好了作画的器具离开了,方唐摘下了一直带着的锥帽,展开字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字:风。
方唐略一沉吟,就提起笔开始作起画来。
平常做一幅画怎么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但是文擂台却只有一天,这就对入选者提出了不少要求。
“风”一向不好表现,方唐别出心裁,以一片狼藉的战场和被吹倒的战旗来作为画的主体,原本习惯性的留白换成了越来越淡的风景,以绝对的优势胜出一局。
第二天是“花”。
边塞的花与京城不同,方唐画了一朵昂首挺立在雪山之巅的野花,只在纸张的最角落,才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关隘的一角,依旧以不小的优势击败了画了一树高洁梅花的对手。
第三天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