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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周嬷嬷小心的上前扶起在佛像前烧香的柳氏,:“都安置好,五姑娘就先住在后院的西厢房里,康嬷嬷已经去了。”
“恩。”柳氏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半晌,她看向周嬷嬷,:“你说,她今日闹得这一出,是她自己想的,还是?”
周嬷嬷小心的扶着柳氏坐定,听见柳氏的问话,她才要顺着柳氏的意思张口,却猛然想起刚刚自己瞧着五姐儿在昏睡中仍旧泪流满面的模样,身上多处的青紫,膝盖处的瘀痕,手指上指甲盖被半掀开,满手的血污......
周嬷嬷是柳氏的奶嬷嬷,柳氏做的事情,周嬷嬷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么对待崔蓁蓁,柳氏轻飘飘的一句吩咐,周嬷嬷也觉得合情合理,可嘴上随便说说,和亲眼见着完全是两回事。
因着那一点点生出的怜悯之情,周嬷嬷到嘴的话稍微变通了些,:“老奴过去看了,五姑娘身上全是伤,手上全是血,褪下来的指甲盖上都粘着肉丝...”
见柳氏眉毛都没皱一下,周嬷嬷转到了绿梅身上,:“绿梅这丫头的事情办的实在是不好,也是她心大了,做事情实在是没个分寸,如今府里府外都是要紧的时候,如今日这般的事情,总归是不好看。”
见柳氏没有反对,周嬷嬷才接着往下继续说到,:“老奴瞧着,五姑娘年纪还小,吃了这一遭教训,定能改好,不是还有康嬷嬷嘛,再不济,如今五姑娘养在您眼皮子底下,她若是不好,定逃不过您的法眼。”
周嬷嬷没有火上浇油,话说的也轻巧,到让柳氏笑了笑,她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嬷嬷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想着庶出的二姐儿和三姐儿的那两桩十足有益的婚事,柳氏神色好看了些,:“她的那个姨娘就是以色侍人的,你还别说,五姐儿的样貌比起前头的两个丫头,还要出色些,总归几年的光景,能教过来自然最好,若是教不过来,自有愿意教的人在。”
“夫人说的是。”想起被嫁去济州做填房的二姐儿,周嬷嬷也在没说什么,应和着柳氏。
“行了,就先让那丫头撒个懒,等她能起身了,再来请安。”
柳氏揉了揉额角,:“这一大中午的,也没个消停,扶我进去歇一歇吧。”
“夫人慢些。”周嬷嬷扶着柳氏往里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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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内,被重新换了衣裳,上了药的崔蓁蓁枕着香软的绣枕,就着房内淡淡的安神香,一觉睡到了傍晚。
才睁开眼,就有个伶俐的丫鬟带着笑意搭起了帐子,:“见过五小姐,奴婢金环,是新被指过来伺候小姐的,您才起身,先喝口水润润嗓子,灶房里还留着火呢,就等您起来用饭,下午的时候,夫人就请了老大夫过来,给您开了药,只等您用过饭就吃一剂。”
眼前突然出现的丫鬟说话轻声细语的,长着张圆脸,看起来十足的可亲,比绿梅看起来好的多,崔蓁蓁动了动右边的手指,上头被裹了药包住了,她就着金环的手喝了口茶,茶味清香,和她屋里那看起来无恙,实则尝起来同样是一股霉味的陈茶完全不一样。
饮了一口茶,崔蓁蓁的脑子清醒了些,屋内还亮堂,一应东西都能瞧见,看着淡青色的绢帐,点了香的小铜香炉,伶俐恭顺的丫鬟,崔蓁蓁眨眨眼,这就是咸鱼翻身了?
觑着崔蓁蓁的神色,金环脸上的笑意丝毫没变,:“您睡着的时候,康嬷嬷也到了,不敢打扰您休息,就先候在耳房了。”
一听前院派来的嬷嬷,崔蓁蓁就条件反射的肉疼,她下意识的就想先躲开,可看看屋内的东西,看着恭顺不已的金环,崔蓁蓁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她勉强打起了笑脸,:“等我用过饭了,就请康嬷嬷过来吧。”
金环来的时候,专门去了一趟南苑,跟那的厨子打听了崔蓁蓁的忌口,所以这会子应了一声,去厨房提膳。
饿了许久,甚至在那锦衣玉食的梦中,日日见的是山珍海味,但半点都送不到她的嘴里,别说果腹了,连尝尝味道都不行,刚刚金环提起用饭的时候,她的腹中都打起了雷。
见屋里没人,崔蓁蓁很没出息的端着茶杯,一边嗅着扑鼻的茶香,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温热清甜的茶水,透着馨香的房间,崔蓁蓁又细致的看了遍屋内的摆设,险些要感动的热泪盈眶。
柳氏是惯会在表面做功夫的人,若是她想整治一个人,那真是方方面面,全方位无死角的让你不痛快。
把着府里的衣食住行,表面上看起来崔蓁蓁该有的都有,可内里,全是不同,这两年硬是让崔蓁蓁瘦了许多,可她若是松松手,要让你舒坦,那方方面面也关照的到,还是实打实能叫你感受出来的好处。
这头崔蓁蓁还在感慨,外头,透过窗缝无声无息的看着崔蓁蓁的康嬷嬷,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康嬷嬷也是柳氏的心腹,早几年的庶女也是康嬷嬷带出来的,前几日她才从平洲回来。
柳氏也是深谙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人,只是从前的庶女早早的就叫她立起了规矩,个顶个的恭顺孝敬,除了崔蓁蓁这个半路被护出来的,她那姨娘满身都是心眼子,好不容易收拾了人,崔蓁蓁的身上也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