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之中,早已沦为废弃街区满目疮痍,早已停电灯牌暗淡无光,一个个曾经新颖而稀奇的东方美人挂相,在常年风吹雨打和风化中褪了色,皱皱巴巴贴在斑驳的石壁上,看起来格外诡异。
在某处堆叠的废料堆下方,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在攒动。
不多时那些盖在上方的木料、钢板和废纸壳被拱起,一个瘦小的、脏兮兮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脸上有一块黑红的肉瘤,几乎占据了半张脸孔,干涸的污血凝固在他的脸上和胸襟前;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脓血放了大半的缘故,那颗越长越大畸变包比之前小了一半,瘪瘪得像一个皱巴得包子,反而更恶心了。
男孩儿从纸壳中爬了出来,他看着身上大片的血迹有些迟疑,胡乱拍打一通后,神情警惕得朝着后方看去。
只见他钻进来的地方,是一个洞口。
外面就是工业区的边缘地带,也是那些特战队的白皮狗们到处搜寻的地方。
谁也想不到将第八圈层和第九圈层隔开的高墙之后,那片被帝国主城划分为混乱地带的地盘,才是他们的生存地。
男孩儿是确认四周没有人后,才进入洞口,他跪着把推出来的石砖重新塞回孔洞,严丝合缝,又把纸壳和石板重新盖了上去。
站起身后,他才松了口气,撒开腿就往熟悉的地方跑去。
期间他路过的废楼内外,有几个认识他的人正在烧饭或晾晒衣物,看到他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样子,都大吃一惊。
“喜娃,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啦?不会被那些狗日的家伙揍了吧?!”
被叫喜娃的男孩儿抹了把鼻子,头也不回钻进了一个巷头。
这栋楼曾经或许是这个镇子上的标志性的建筑,外部的挡光墙壁用得都是黑蓝色的合成金属,废弃了几十年后,里面粗壮的钢筋便从内穿插而出,遥遥悬挂在楼房的半腰,在下方打下一片阴影。
一架‘吱吖吱吖’响个不停的躺椅,就在这片阴影下方轻轻摇摆,上面躺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用烂了一半的扇子盖着脸。
听到喘息声,老头把蒲扇揭开,露出一张脸。
如果说喜娃脸上的畸变包是恶心,那这个老者的脸上、身上,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虽然他身上没有一块包状突起,但整张脸和脖颈、包括手臂和手背上都是糜红色的溃烂,仿佛稍稍用力都会直接蹭破;
甚至连毛发稀疏的头顶,都布满了红色斑点。
看到喜娃身上的血污,老者朝他招招手,“过来我看看。”
喜娃揪着衣服,主动掀开让地方看自己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肚皮,“爷,你别担心,我没啥事儿这些血都是之前流的。”
确定他活蹦乱跳,只是因为失血嘴唇发白破皮,老头儿又瞧了瞧他脸上的畸变包。
他能看出,喜娃的脸上畸变并非是简单的放血,而是经过了一定的治疗,真的没有那么严重了,甚至能看到那半颗已经坏死成一个凹陷黑洞的眼睛上半部。
老者:“说说吧,今天偷跑出去都遇到什么事儿了。”
喜娃搅着衣服,扭扭捏捏道:“今天遇到了一群的白皮狗,里面有个女人……”
把事情和盘托出后,他忙道:“但是爷你放心,我啥也没给她讲,好吧其实她也没问我,就直接放我走了。”
老者叹了口气:“遇到好人了。”
“下次再遇到人家,记得和人家说声谢谢。”
喜娃:“哦。”
他想到什么,又问道:“葛叔他们人呢?怎么都不见了,还没回来吗?”
老者:“不是,他们都去空地那边开大会了,徐团长带了新的物资过来,应该是要和他们说事情了。”
听到‘徐团长’三个字,喜娃的眼睛登时亮了。
“徐团长来了?”
“你不许过去。”老者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让喜娃的一张脸急得通红。
“爷,我想去!徐团长来了肯定是要搞那群的该死的研究员了,我也想去,求你了爷……”
向来桀骜的少年虽然急切,但也并没有忤逆老者的意思,而是半跪在他的摇椅前放软了姿态。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人人唾弃的刺头儿,也不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后辈,向亲近信赖的长辈撒娇。
他蹲下来时,脸上狰狞的肉瘤和空洞的眼眶,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但却并不显得恐怖。
而躲在巷头拐角的视线死角的元幼杉,此时就在默默听、默默看着。
其实喜娃根本就不知道,他被人尾随了一路。
他自以为绝对没有人能跟踪自己,殊不知特殊能力千变万化,想要蒙蔽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还是很轻松的。
元幼杉就这么跟着她发现了暗道,又通过特殊能力一直跟着他的。
一路上她都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不得不说,界于两个圈层、或者说城区和混乱区的边界,这个小镇非常破败,仿佛十几年前经历过什么大灾大难。
里面的人烟也很稀少。
除却和喜娃打招呼的人外,她没有看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