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这里?”他收回目光,掀唇。
苏纾的指尖有些发凉,莞尔,“嗯,是的,要上去坐坐吗?”
顾君时一愣,还真的去看腕表上的时间。
苏纾的目光也跟着移到那块名表上,唇间的颜色逐渐苍白。
然后就听到顾君时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今天很晚了,下次吧。”
车开走了,她还站在路边。
年少的欢喜,没有想过,那其实是没有自知之明的高攀……
十几年前,顾家搬到二线城市凤屿市,顾爸爸是从深城下派的政要人员,就住在她家对门。
那时她也不知道他们家是干嘛的,就是觉得房子很气派,9层楼那么高,每层楼都带了独立阳台,还装了奢华的电梯,有别致的小花园,车库,书房,让围观的小伙伴们都羡慕呆了。
顾青言打小就热情,两人只是玩过一次洋娃娃,她就大方地给苏纾送竹根水,还每天都送,供应不断。
说是她妈妈自己熬的,冻得甜甜的竹根水,苏纾喝上了瘾,就被顾青言收买了,天天带着她玩。
要说苏纾本人,小时候绝对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熊孩子,手底下的小孩一堆,都听她的话,一群孩子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饭点都找不到人。
但顾家这位顾君时跟别人不大一样。
苏纾要不是去了趟顾家,都不知道顾青言还有这号哥哥。
这货打小就不爱热闹,喜欢闷在家里头写硬笔字,读古诗,玩数独,研究建模,简直是个与世隔绝的神奇怪胎。
偏偏怪胎长得很好看,所以苏纾从不欺负他,还拥护他,小孩子也是会舔颜值的,总对着他捧脸吃吃笑。
顾君时从不搭理她,从小到大都这样。
他长她两岁,她十岁,他十二岁,心里年龄过分老成持重。
苏纾小时候是个小胖墩,也不是特别胖,就是奶胖奶胖,看着十分可爱,她的皮肤天生象牙白,扎两个小丸子头,就是个漂亮的搪瓷娃娃。
顾青言妈妈别提多喜欢她了,每次到家里都要被她各种揉捏,捏捏手,揉揉脸,夸她皮肤白,大眼睛灵毓漂亮,最好做她家的儿媳妇,嫁给顾君时,就留在顾家,别回家了。
苏纾那时脸皮薄,经常被顾妈妈逗得脸红心跳,气呼呼,落荒而逃。
后来这传言又在街口被传开了,长辈们都喜欢拿他们两逗趣。
从小到大,苏纾都跟顾君时绑在一起。
顾君时人小气势却不弱,常年冷脸旁观,就像不关他的事,没听见,没看见,见到苏纾就冷脸绕道走。
后来苏酥16岁。
顾君时就18岁了。
高一这一年,顾爸爸政要地位升迁,顾家逐渐迁回大深城。
顾青言刚升高一,顾爸爸直接砍了她申报的学校,把她转到深城的国际中学去了,之后高中毕业就会出国。
顾君时此时在高三,学业正吃紧。
顾爸爸和顾妈妈考虑到他忽然转校会影响成绩,毕竟每个学校的教学方案不一样,他成绩又好,极有可能保送出国,就继续留在凤屿市,直到上完高三。
顾青言走的那天,苏纾跟顾青言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还写了一个座机号码给塞在顾青言手里,叫她一定要天天给她打电话。
顾君时在旁边冷眼站着,全程面无表情。
等车子开走了,苏纾的情绪还没平复下来,看了旁边的顾君时一眼,眼角还红着,“你妹妹走了,你都不伤心的吗?”
“又不是不回来了。”顾君时一副“少见作怪”的表情,转身回了家里。
苏纾:“……”
这根棒槌绝对是个冷血动物。
苏纾这么想着,长吁短叹,走的人为什么不是他啊?看见就牙疼。
走回对门,苏母叶澜女士把苏纾招到一边,小声问她:“酥酥,你刚在门口跟小时说了什么?”
酥酥是苏纾的小名。
苏纾看了叶澜女士一眼,“没说什么啊,他都不搭理人的。”
叶澜女士一脸悲悯,叹了口气,“以后对人小时好点。”
“???”苏纾没听懂叶澜的意思,“为什么?”
叶澜欲言又止,最后只吩咐一句,“没为什么,就是对人家好点,可以经常叫他来家里吃饭。”
“我才不要!”苏纾立刻拒绝,对着那张脸她会胃疼。
很久之后,苏纾才明白叶澜那抹悲悯的眼神背后含义是什么,原来升迁回城只是个借口,真正原因,是顾家父母要离婚了。
只不过国情父母都有个共同点,孩子正高三,怎么都要熬到高考之后在扯离婚证,否则孩子中途有个什么闪失,当父母的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几天之后的早上。
苏纾掩着脸从家里出来,叶澜女士拿着一盘包子在后面拉她,“你躲什么?脸上抹什么了?我看看。”
“没有没有!”苏纾使劲的躲,出了门,碰到从家里出来的顾君时,他背对着她们,安安静静把自家门锁好。
此时,苏纾的手已经被叶澜女士掰了下来。
白皙的眼皮上画着浅蓝色的眼影。
“……”叶澜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