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就不仅有,而且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江森痛快地交了钱,刷卡的时候心里就想,幸好自己现在兜里还有点活着的资本,不然要是《我的老婆是女神》没红,他这会儿估计就真得跪求社会各界捐款保命了。
而且社会各界也不一定会捐钱给他……
唯一能指望的,貌似只有程展鹏。
可再再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肺炎,而是跟老孔差不多的病呢?
那特么就真的得等死了。
果然归根到底,人就只能靠自己。
交完钱,急诊科门诊室里的接诊大夫给马路对面楼里的同事打了个电话,江森等候片刻,科室外就走进来一个白大褂的年轻人,看胸前挂着的是实习医生的牌子,江森就知道他是个小苦逼。小苦逼跟绝大多数医学院出来的孩子一样,性格老老实实,带江森去住院楼的路上,半个字都没有。片刻后到了楼梯,坐电梯进上到呼吸科的病区。
晚上八点半,并区里居然依然热热闹闹的,有几个病房里头,还有不少前来探访病人的人没走,护士们也不催,各自忙着打针、换药,还有一堆病人和家属跟个事儿逼似的按铃不停。
江森被毫无话语权可言的实习生带着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才有一个护工匆忙推来一张加床,就摆在了过道的墙边。这种情况,江森见怪不怪。科室病人招得太多,大医院的呼吸科这种主力科室,常年就是理所当然的走廊住满病人。这里头既有市场需求的原因,也有医院科室就是想多挣钱所以多收病人的原因,比方江森这种其实可收可不收的,到了年底这会儿,医院的个别医生就会尽可能地发扬人道主义关爱精神,应收尽收,不收不行。
毕竟年底要发奖金,大家都拖家带口的,过日子哪有那么容易!
江森作为曾经的过来人,自然也充分理解大家的辛苦。
虽然没医保,这么住进来,保守估计至少得花掉大几千,可是谁让他现在是有钱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配合。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行。
反正像他这种情况,住院的大头费用也就在住进来的前两天。
只要贡献值达标,等过上三五天,他不想出院这边都要赶他出院。
快进快出快交钱,科室里最喜欢就是他这样的病人。
江森就在医院的走到上,换上了自己的病号服,老老实实躺下。然后先给程展鹏打了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程展鹏一听江森说话的声音,简直好像要死了一样,吓得差点连夜来看,不过还是被江森劝住了,只得作罢,改口说自己明天抽空再来。打完这个电话,江森又从自己的校服里,挖出来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慢慢展开来,赫然是一张数学试卷!
“这么用功啊?”
一个中年老阿姨护士推着推车走过来,喊了一声:“伸手!”
江森伸手左手,老阿姨看了眼江森的脸,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问道:“是叫江森对吧?”
“嗯……”
“读高中?”
“嗯……”
“我女儿也读高中,二高的。”
“嗯……”
“好了,好了,早点睡吧。你家里有人会来的吧?”
江森放下试卷,淡淡一句:“没有。”
“没人陪床啊?”老阿姨顿时就激动起来,“你家里人呢?”
江森面无表情,直勾勾看着她:“屎了。”
护士老阿姨:“……”
扎上针,挂上瓶,江森背枕着枕头,往后一靠,听着四周吵吵闹闹的声音,心道一声不过是换个地方挂盐水,一边专心看起了他的卷子。接着又过了一会儿,刚才那个很沉默的实习生又走了回来,问了半天的问题,要写大病历,然后发现护士居然还没给江森量过体温和血压,嘴里嘟嘟囔囔那就明天再写吧,又转头回了值班室。
过了不知多久,江森看卷子看得都打瞌睡了,病区里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他仰头看看盐水瓶,点滴打的速度很慢,至少还有三分之一没打完,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睡,反正护士一直在来回路过,看到点滴打完,一定会帮忙把针拔掉,就在这时,一个看着四十来岁、五十出头的女人,又走到了他身旁,咧嘴笑道:“诶,你一个人吧?”
江森经验丰富,马上道:“不用陪护,我过几天就出院了。”
那女人却不肯就这么罢休,劝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你看你打针都没人帮你看着,你晚上晚上上厕所,也得有人帮你拿一下瓶子吧?还有你要是做检查,你路也不熟,医院这么大,一个走迷路了怎么办?”她说得很着急,听口音,也应该是瓯城区周边乡镇里的人,“我也不多要你钱,一天就五十块,最便宜了……”
她说话的时候,边上又走过几个护士。但路过的护士只是看了眼江森的盐水瓶,对这些陪护阿姨的拉客行为,完全不闻不问。医院也需要这些陪护人员,大家是共生系统,互相不干扰对方做生意,就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
只是江森却依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也不想身边一直坐个不认识的人跟他没话找话地瞎聊,于是还是摇摇头,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女人的毛遂自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