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这位二哥一大早来做什么,不是来跟自己交流诗文的吧,这一交流不全露了。
她这二哥就算不善作诗,能考中童试也是绝对的学霸,就自己肚子里这三两三,跟学霸交流,实属自不量力,能不交流吗。
显然不能,随着百合分外清脆软糯的请安声,帘子打起,一个十五六的大男生走了进来,生得浓眉大眼,是那种一看就人品忠厚,端正持重的长相,跟风流倜傥完全不沾边儿,看着都让人放心。
五娘能清晰感受到这个身体的原生记忆,对这位二哥虽不亲近,却并不抵触,不像那三个姐姐,想起来都不舒服。
而万二郎,自昨儿母亲走后便开始自省,思及以往对五妹妹的疏忽,明知道病了,都未探望,可五妹妹却并不计较,反而帮自己中了童试的头名,越自省越愧疚,不是时辰晚,恨不能立刻就去寻五妹妹说话儿,好容易等到了天亮,草草用过早饭就跑过来了。
进了屋,看见立在哪儿,纤细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五妹妹,心中一酸眼眶一热,竟落下泪来。
他一哭不要紧,可把五娘吓得不轻,便宜二哥怎么一进来就哭上了,这什么路数?
下意识看向周妈妈,周妈妈显见是知道自家少爷秉性,并不慌乱而是轻声劝慰:“五小姐刚好些,二少爷这么着,可不要吓坏了五小姐吗。”
万二郎听了忙抹了抹眼泪:“五妹妹莫怕,二哥是见五妹妹如此瘦弱,心里难过。”
五娘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便宜二哥,看着持重,却是个感性之人,就因自己妹妹看着瘦弱,就掉眼泪,有这么个便宜哥哥貌似也还不错,好像从自己穿过来到现在,除了冬儿,就这便宜二哥对自己是真心实意。
既然人家真心实意,自己当然也得投桃报李,想到此,便道:“前几日是病了一场,如今已大好了,且母亲怜爱,让周妈妈送了燕窝粥来给我调养身子,二哥莫担心。”说着眨眨眼:“二哥别看我瘦弱,可能吃呢,今儿早上除了燕窝粥,还吃了一大碗面,不信问周妈妈。”
周妈妈很满意五娘的话,笑眯眯的道:“可不是,五小姐瞧着瘦,这饭量当真不小,老话儿说得好,能吃是福,就冲这饭量五小姐的福气在后头呢。”这话说的一语双关,一是夸五娘会说话,二是点出夫人的态度,别管以前夫人怎么不喜她,只要以后她能跟这次童试一样帮到二少爷,在万府里,待遇就跟现今一样。
直白说就是自己想维系现这样好吃好喝好待遇,就得帮她便宜二哥作诗,可作诗,自己真滴不行啊。
五娘跟周妈妈这么一唱一和的就是为了二郎,让他不至于看着妹子瘦弱而心怀愧疚,以二郎的聪明怎会瞧不出,正是瞧出来了,才又想到自己过去对五妹妹的疏忽,五妹妹不仅未埋怨,还想法设法的宽慰自己,愈发愧疚起来,不禁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要对五妹妹好,想起她小小年纪受了多年冷遇,却还能奋发图强,做出那样的好诗文,真是怜惜又钦佩。
提及诗文二郎忽想起一事忙道:“对了,五妹妹,那首诗的诗名为何?”
五娘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不绕了半天还是拐到作诗上来了,心里虽然七上八下的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要知道这屋里还有周妈妈呢,这婆子可是个人精里的人精,忒不好糊弄,自己哪怕露出一点儿破绽,都可能被这婆子抓住,到时候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只能硬着头皮明知故问:“什么诗?”
二郎道:“就是考童试前,你作的让周妈妈给我送过去的那首,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出自《春晓》唐.孟浩然),真是好诗,好诗呢,只可惜你没写诗名。”说着还背过手去,吟诵了一遍。
五娘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没写诗名吗?”
二郎十分肯定的点头:“没写。”
旁边周妈妈这会儿才知道,五小姐那首诗竟然没写诗名,吓了一跳忙道:“那二少爷考试的时候是自己想了一个添上去的吗。”
二郎道:“先头的确这么想过,可我想了好几个,春日,春雨,春时,春花,都觉不妥,硬添上的话,便如画蛇添足一般,坏了整首诗的意境,索性就空着了。”
周妈妈愕然:“空,空着了……”心道,这空着诗名也能考头名吗。
二郎看向五娘:“故此今儿特意来跟五妹妹请教。”
五娘忽然真切领悟到这位便宜二哥的确在诗文一道上,没有丝毫天赋,诗都写出来了,点个题都不会啊,想什么春日,春雨,春时,春花,还特意跑过来跟自己请教。
有毛可请教的啊,不都在第一句摆着呢吗,却见便宜二哥眼巴巴望着自己,眼里尽是真诚,只能咳嗽了一声吐出两个字:“春晓。”
五娘话一出口,二郎蹭的站了起来,连声道:“妙啊,妙啊,就是这两个字,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说着懊恼的捶了两下书案,又看向五娘问:“五妹妹是怎么能想出这样好诗文的?”
五娘眨眨眼,心道,看起来她这便宜二哥是个较真儿的,知道了名儿仍不满意,还要问怎么想出来的,自己又不是孟浩然,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