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这些日子正热闹着, 要说这冯家真的是倒霉,先前一个娇女,叫那土匪掳走了, 如今不知生死,那样好的一门亲事, 怕是也要作废了。
谁知道那二娘子也是个运道不好的, 同那名声不好的许宣搅和在一起, 叫人看了个正着,传得是满城风雨。
许宣自己倒好, 拍拍屁股去了军中, 谁也找不到他,可苦了这冯二娘子, 成了这些茶余饭后的笑谈,日后的婚事怕是都十分艰难了。
冯家正院的小佛堂里, 飘着浓郁的香火气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夫人跪坐在佛像前, 手里转着一串佛珠,垂头低声念着什么。
丫鬟婆子们都屏气凝神,站在角落里像是根木头桩子, 佛堂里安静的只有老夫人的声音。
一个穿着绿色小袄的嬷嬷掀了门帘, 轻手轻脚地进来了,她勾着身子,在老夫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老夫人言语一停,掀了掀眼皮子, 脸色不是很好看,“又不吃饭?”
嬷嬷苦笑一声,“姑娘伤心着呢, 哪里吃得下去。”
老夫人冷哼一声,手里的佛珠越转越快,“这会吃不下去了,当时同那瘪三勾搭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后果。”
屋子里一静,没人敢接她这话。
这嬷嬷即使心里赞同,面上也不能这么说,老夫人看着说话说得十分重,其实心里惦记着呢。
老夫人面向刚强,性格也确实如此,当初她嫁给冯老爷子的时候,冯老爷子那时还是个风流种子,老夫人容不得他这般模样,只说若是以后在外沾花惹草,叫她知道一次,她就打一次。老夫人是真的敢下手,半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时间长了,冯老爷子反而叫她这烈性子驯服了,两人真就和和美美地过了一辈子。
二娘子的事情,叫老夫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时人虽然注重女子名声,但是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老夫人张开眼睛,眼里精光一闪。
若是再寻个强势的夫家,今日之事就不会有人提起。
“你自去叫她吃饭。”老夫人又闭上眼睛,语气里有些嫌弃,“这点风浪都受不住,真是没有一点她祖父的模样。”
老夫人与故去的冯老爷子感情甚笃,平日里对像冯老爷子一些的冯二爷都极为偏爱,现在见他唯一的子嗣这幅模样,不免有些心烦。
这个老嬷嬷跟着老夫人大半辈子,也只有她这会还敢劝两句,“老夫人这话说得,我可得替二姑娘抱不平了,这样娇贵的姑娘,若是真同冯老爷子长个一模一样,老夫人您怕是要愁的不得了。”
冯老爷子长相只能说是英武,老夫人想起来也不由笑了笑,下意识道:“她再怎么长,也不如先头那个长得好。”
老夫人说着说着,眼皮子又耷拉下去了。
老嬷嬷看了看老夫人的脸色,不再说话了,她知道老夫人心里想起了大姑娘。
佛堂里静了半晌,外头忽然进来个侍女,低声说大公子来了。
老夫人一挑眉,奇道:“他倒是有闲心想起我来了?”
说罢,老夫人放下佛经,叫人去请他进来。
冯璟喻很少见到这个深居简出的老夫人,毕竟他大多数时候是在江南,老夫人也不是那种十分喜欢同后辈逗乐的人,所以这会难免有些不安。眼见通传的丫鬟又出来了,恭敬地请他进去,冯璟喻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老夫人不见他。
冯璟喻这次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冯清雅的事情,她与许宣在旁人家的宴会上做了些不体面的事情,若是叫人撞见了倒也没什么,情投意合的未婚的小男女做些出格的事情,虽然难免落人口舌,但是到时候成了亲事,时间久了,也无人会再抓着这些旧事不放。
但问题偏偏就出在这,许宣不仅不愿意娶了冯清雅,反倒一句话都没留,拍拍屁股就跑了。
见了老夫人,冯璟喻规规矩矩地向她拱手请安,老夫人摆摆手,他才有些拘谨地坐在一旁。
老夫人也无意做出一副和善的模样,直接便道:“你是为了雅姐儿的事情?”
冯璟喻不知为何有些局促,他上次就为了冯清雅的事情,同她一起闹到了老夫人面前。
那时他想着给冯清雅提个醒,把她换到阿瑶的院子里去,谁知她仿佛十分不情愿,同冯璟喻大吵一架,直奔老夫人的院子,说他这是看父亲母亲不在,要欺负了她去。
冯璟喻百口莫辩,在她嘴里,自己仿佛真成了贪图幼妹宅院的恶毒兄长了,老夫人再凉凉地说上两句话,直把冯璟喻气得胸口发闷,再不想管她的事情。
只是这事出的格外突然,刘氏都惊到了,差点动了胎气,闷在房里哭了一场,直说已经没脸会娘家了,家中出了个这样不知羞的娘子,叫娘家人都看不起她。
冯璟喻无法,且心里确实还对冯清雅有一丝幻想,这会就来找老夫人商量一番,看看这事情该怎么办。父亲远在徐州,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