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物资足足搬到了辰时,塞了十几辆马车,排成长长的一条车队。
驾着阿瑶她们的马车的,是个面容憨厚的壮实男子。
起先车还没走时,就默不作声地坐在车前,时不时拿肩上的毛巾擦汗,一言不发,带着点看守的意味。
阿瑶大着胆子和他搭话,想问问情况。
男子低眉顺眼不敢看她,只默不作声地摇头,像个锯了嘴的葫芦。
阿瑶叹了口气,只好安分地坐在车里了。
天光大亮,阿瑶一整夜没睡,疲惫的不仅仅是身体。
天气闷热,折腾了这么久,阿瑶鬓角边的发都湿了,里衣也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这会安静下来,倚在车璧上,被冰冷的里衣贴着,竟然不觉得热了。
这几天事情一串连着一串,她就像只暴风雨里的小鸟,上一阵风吹翻了翅膀,还没调整过来方向,下一阵风又来了。
一天前阿瑶还是京城里颇有美名的闺秀,她坐在天子的宴席上吃着最好的东西,欣赏最美的歌舞。可一夜之间,这群土匪就像天外来兵,把元帝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阿瑶也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别院里的人应该都还安全,因为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留下血渍的地方却很少,想必是这些大元士兵扛了土匪没两招就连连求饶,因此死伤倒是很少。
阿瑶想明白以后,不知该好笑还是生气。
这些士兵疏于锻炼,想必平日里上差也十分敷衍,不怪被人打成这样。
也不知道家里的人都是不是安全归家了,下人们跑到哪里去了,昨夜兵荒马乱,连个捎信的功夫都没有。
但再怎么样也比她要安全。
想来想去,阿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梦里梦到的。
面对险境,世子不救她,反而救了另一个‘表妹’。
阿瑶不是蠢笨的人,这梦里的事情一桩一桩开始对上了,她也不会自欺欺人地觉得是假的。
她对世子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兄妹之情多少还是有些的,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但是什么都没有好好活着重要,阿瑶从缝隙里看向马车外,世子不救她,她就得想办法自救。
马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两侧都守着匪徒,面色严肃,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不堪,倒有些正规军的感觉。
阿瑶靠在马车壁上,觉得自己被抓实在是冤枉,冯清雅是因为看见了那个小山一样的男人的脸,所以就被抓走了,可她什么都没做,也被这些匪徒去而又返地抓住了。
阿瑶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人看脸呢,难不成这群人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成?
阿瑶昨夜也见了那个小山似的男人的脸,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是个看起来愣愣的大汉,眼神也呆呆的。
倒是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阿瑶攥了攥手指,月白的脸上带出两分迷茫来,她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这马车并不比府里专门用来接送贵人的轿子,减震功能做得很差,路上又都不是官道,一路摇摇晃晃,阿瑶迷迷糊糊竟然也真的睡着了。
马车淹没在一众压着财物的车队里,因为不走官道,所以路上免不了磕绊,脑袋枕在车壁上,很难睡个好觉。
许是在马车上的原因,阿瑶不敢睡死,所以并没有再做那个梦了。
醒来就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马车已经走到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地方。
冯清雅窝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干什么。
阿瑶悄悄挑开帘子,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这是一片看不清尽头的树林,前后都看不着头,阿瑶思考了一下逃跑的可能性,发现几乎不可能。
这群土匪紧赶慢赶走了一个白天,还专挑小路走,这个地方估计也是极为偏僻。再加上现在天色又要暗淡下来,阿瑶一个闺阁女子,没有在野外生活的经验,也不认识路,怕是走不出这个林子。
阿瑶暂时息了这个心思,抬抬手臂,活动一下被绑了很久的双臂。
她两只手都被一根粗粗的麻绳绑在一起,已经有些淤血了,阿瑶试着动了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怕是绑太久了,刚开始磨着很疼,现在已经麻木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冯清雅也醒了过来,阴着脸坐在马车角落里。
马车速度也慢了下来,停在了树林间的一片空地上。
在马上的土匪也翻身下马,寻了干燥的木头,在一块干净的地方开始起锅做饭。行事间纪律严明,若不是穿着破烂,怕是比大元的军队更像军队。
不一会就飘起了饭菜香,只是简简单单甚至有些粗糙的菜式,阿瑶却悄悄吞了吞口水。
一天一夜了,她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里已经在小声地叫了。
又等了一会,马车帘子被掀开,那个瞎了只眼睛的老妇人又上来了,她端了个托盘,上面搁着两碗温粥,还有几盘清爽的小菜。
装在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边的白瓷碗里,却勾的阿瑶悄悄吞了吞口水。
老妇人看在眼里,把托盘放在了小案上,笑道:“舟车劳顿,只有些简单菜色,两位姑娘莫要嫌弃。”
说着,还替阿瑶和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