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姨娘感觉到沈夕昭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沈夕昭的脊背:“你怎么了?夕昭。”
沈夕昭推开了杜姨娘伸过来的手,咣当一声,一把匕首从杜姨娘的衣袖里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杜姨娘见状,也不再伪装慈爱的神情,她嬉笑道:“乖女儿,来陪我一起死多好啊。”
沈夕昭退开几步,道:“少装神弄鬼,你不过是一只心魔罢了,别用我娘的脸做出这幅表情!”
杜姨娘的脸模糊起来,变成了一团看不清面容的人形烟雾:“桀桀桀——你明明就沉迷其中,不想醒悟,为什么非要逼迫自己清醒过来呢?我是你的心魔,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了。
你痛恨沈老爷的无情无义,你痛恨屠了沈家满门的凶手,你最痛恨的,便是自己的弱小,你要是早一些带着杜姨娘离开沈家,她便不会死,你最恨的,是你自己......”
一道风刃从沈夕昭的指尖划出,将烟雾状的心魔切成了两半,但是很快的,烟雾涌动几下,便又恢复了原状:“桀桀桀——我会帮你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接受我的帮助,我会让你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你不想变强吗?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为杜姨娘报仇,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保护杏柔,只有你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才可以保住自己在意的东西。
来,敞开心扉,和我融为一体,我们原本就是一个人,我不可能会害你的......”
回答心魔的,是更为凌厉的风刃,沈夕昭冷笑一声:“少在这里蛊惑人心,我会靠自己的努力修炼得到力量,不需要你所谓的帮助,从我的识海里滚出去!”
烟雾状的心魔突然嘶吼了一声,仿佛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你居然不相信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要——我是来帮助你的,不要杀我——”
心魔的嘶吼声越来越弱,终于全部消散。
空荡荡的识海中,沈夕昭站在正中心,此时,一道苍凉的声音传来:“何为道?"
沈夕昭回答“我脚下的路,便是道。”
那声音又问:“何为汝之道?”
沈夕昭一字一句答:“不惧过往,无畏将来。”
那苍凉的声音又响亮了一些:“如何为之?”
沈夕昭负手而立;“自然是坚定道心,刻苦修炼,不负天地,无愧己心。”
冰凉的石台上,沈夕昭睁开了眼睛,皓月当空,繁星如织,夜色下,她抚摸着布满咒文的炼心台,终于确定自己已经通过了考验。
杏柔此刻就坐在沈夕昭不远处。
沈夕昭扭过头,发现杏柔脸上的神色满是挣扎,此刻,她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泪水。
“娘,不要把我卖出去,我会干活,干许多许多活,我会做饭,会洗衣服,会喂鸡,还会给家里的猪仔割草吃,我会很勤快的,娘,不要把我卖给人牙子......
只卖我好了,为什么要把六丫也卖出去,她还小呢,娘——爹——,只卖我好不好......”
沈夕昭叹了口气,杏柔说起自己家里事的时候,看上去毫不在乎,其实,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
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杏柔才从炼心阵中醒了过来,她有些茫然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水,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她对面打坐修炼的沈夕昭。
沈夕昭此刻正好睁开了眼睛:“你醒了,还有三个时辰天才会亮,我们还是先打坐修炼一会儿,反正现在是在山上,荒郊野岭的,还不如就待在这炼心台上,至少比较干净。”
杏柔点了点头:“小姐,这炼心阵也没什么可怕的,就是我一直在做噩梦,明明知道是梦,偏偏就和真的一样,怎么都醒不过来,我把一个噩梦做了三遍,才醒过来了。”
沈夕昭笑了笑:“没事就好。”原来,这炼心阵针对不同的人,考验的确是不同的,杏柔性子单纯,所以只是做了几个噩梦。
她偶尔也会怀念上一世的家人,所以才会做了第一个梦,但是因为她早就接受了自己上一世已经死去的事实,所以很轻易的就摆脱了第一个幻境。
这一世,她一直想要为杜姨娘报仇,所以第二个梦中才会险象环生,这就是她的心魔,好在这心魔刚刚成型,还不成气候,又正好被炼心阵引发了出来,在刚刚萌芽的时候就被及时去除了。
沈夕昭吐出一口气,环望四周,大部分修士都还在炼心阵中挣扎,只有一小半的人通过了考验。
据杜元纣所言,这炼心阵在往常大开山门收徒的时候,都能刷下去一半人,这里参加试炼的修士大多数都是已经在修真界摸打滚爬过的,相比那些开山门时招收的刚刚踏入修仙界的弟子,更加容易产生执念和心魔。
天光大亮的时候,通过炼心阵考验的修士都走下了炼心台,仍然坐在炼心台上没有动静的,便是没有通过试炼的人。
就在众人讨论着炼心阵中的遭遇时,杜元纣从十杀殿中走了出来,他今天似乎整理了头发,原本凌乱的长发此时规规矩矩的在头顶上盘成了一个道鬓,看上去居然清爽了许多,颇有几分英俊潇洒的意味。
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