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最近的空建筑物是一座废弃的剧院。
清空了一条街之后, 拉妮娅暂时摆脱了追击而来的黑雾,找到了地图上的剧院。
剧院不知道荒废了多久, 残破得就看不出曾经的光鲜亮丽,墙上的海报早已在岁月中褪色,售票处门窗紧闭,用木板钉死,正门还勉强维持了完好,同样钉着木板, 拉妮娅没有直接破坏,而是用伯劳把钉子全部撬开,卸下木板之后,抱着杰森从正门进去, 转身封好木板, 用【PicsArt】把钉子安上去,才转身望向剧院的内部。
地面上堆满了垃圾, 报纸和碎玻璃到处都是, 表面铺着厚厚的灰尘, 天花板的四角结着大片蜘蛛网, 暗处还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老鼠。
拉妮娅扫了眼,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剧院深处走去, 弯刀在地面上拉出一条笔直的轨迹, 玻璃被她的靴底踩碎, 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更深处是剧院的剧场,大门已经接近散架,拉妮娅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她扬起斗篷挡住,等尘埃散去,才走进剧场。
剧场里一片黑暗,不过对拉妮娅来说没有丝毫影响,她站在最高处向下环视,将整座剧场尽收眼底。剧场上方悬挂着巨大的吊灯,烛台早已熄灭,悬挂吊灯的铁链也断了一根,整座灯台向一侧倾斜,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砸下来。正中是舞台,中间的木板早已坍塌,露出舞台下的杂物,座椅环绕着舞台自下而上一圈圈铺开,许多座椅早已破损,露出了坐垫里的填充物,经过了太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拉妮娅站在门前,想象着这座剧场辉煌时的景象,成百上千支蜡烛齐齐点亮,如同一枚小小的太阳,高悬在穹顶之下,照亮了剧院里华丽的装饰,偌大的剧场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舞台的幕布徐徐拉开,盛装打扮的演员借助升降机从舞台中央徐徐升起,唱出华美高亢的唱腔。
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纸醉金迷的场景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衰败,拉妮娅仿佛听见了一声虚幻的叹息,过往的幽灵从她身边穿过,消失在剧院里。
怀里的身躯动了动,拉妮娅从幻觉中回过神,找了张还算完整的座椅,弯下腰,把杰森放上去,弯刀靠在他身边,停顿了一下,开始转头环顾四周。
刚刚的幻觉并不像是她的想象,反而更像是【The End of the World】重现出的过去,只是刚刚拉妮娅根本没有打开这个APP,似乎只是心念一动,过往的场景就自动在眼前浮现,连杰森都没有察觉。
杰森松开环住她颈项的胳膊,在座椅里调整了舒服点的姿势。
一路上他经历了太多次的精神攻击,几乎是忍受着错乱和幻觉度过了这半个夜晚,如果换成普通人,光是第一次听到黑雾的叫声足以让他们精神崩溃,杰森倒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他和疯狂打了太久的交道,疯过那么久总是会产生点抗性。
他现在还有闲心调侃:“感觉像是致命魔术的片场,如果我们现在去后台是不是能看到无数个泡着一模一样的罗伯特的罐子?”
拉妮娅没看过杰森提到的电影,闻言只是困惑地歪了歪头,没有回答,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以前说过你怕黑。”她说,“我在想能不能把这里照亮。”
杰森:“……”放过他吧。
“……其实我不介意黑暗,”自己以前扯的胡话回来咬了他一口,杰森只能自己默默咽下去,“黑暗和我一直很亲近,像我以前的家。”
拉妮娅很快也放弃了点灯的打算——她还不打算把怪物重新引过来。
刚刚的那场战斗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按照之前的经验,这时候后面被他们甩下的黑雾早该追来了,但直到现在,拉妮娅都没有听到多余的动静,仿佛那一道薄薄的木板将剧院与诡异的城市隔绝开来。
她掀起斗篷,在杰森面前单膝跪下,伸手执起他的小腿:“我知道啊。”
他们都在那么多黑暗的地方摸爬滚打过了,怕黑的说法显然是瞎扯,只不过拉妮娅一直没有想戳穿过。
之前没来得及拍照就遇到了黑雾,逃跑的时候拉妮娅根本没有时间开【深海水族馆】,以至于杰森膝盖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而现在他们暂时安全下来,终于有时间来处理。
杰森:“……”他该猜到的。
既然拉妮娅一直知道,他也没有了解释的必要,干脆跳过这个话题,提起刚刚的战斗:“你刚刚挥斩的幅度不够大,因为体重吗?”
拉妮娅也在头疼这点,闻言点了点头:“嗯。”
大部分斩击依靠的都是体重带来的惯性,拉妮娅的体重太轻,之前靠着伯劳的锋利还没有太多问题,只要挥得动刀刃,就能将一切敌人斩开,然而因为黑雾中的力量,对她来说这些怪物都拥有实体,想要斩开,必须要一定的力量。
如果只有她自己,她刚刚根本不可能靠重量带动弯刀从上到下把雾兽剖开。
“所以你才一路都抱着我。”杰森理解地点头,总结道。
就算他现在只是个小孩子,拉妮娅也抱不动他,一路上都是靠着力场不断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