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秀儿酒足饭饱,瘫在软榻上不想动。
早晨起得太早,请安又下棋,费力费脑,她得补个眠。
五岁的团子缓缓打了个哈欠,任困意袭来。
朦朦胧胧间,凌秀听翠儿道:“殿下……陛下来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殿下!”
翠儿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上手去拍自家公主的肩膀。通报声越传越近,估计皇帝都到殿外了。
凌秀:“……”
——淦!
“咔嚓!”公主殿下手里捏着的玉把件儿碎了。
那骨头折断一般的声音很是慎人,翠儿却已是见怪不怪。
她家殿下天生神力。婴孩时徒手撕坏被子,两岁把充作玩具的玉雕捏碎,三岁时一不小心一脚把殿门踹下一个角,五岁生辰,徒手拔起了院中碗口粗细的柏树……习惯就好。
“殿下……”
“知道了知道了!”
——他大中午的不睡觉瞎窜什么窜!
心里头骂骂咧咧的凌秀忍着睡意,从榻上坐起。她哈欠还没打完,半睁的眼便见便宜爹一身绣金常服,大步走了进来。
已四十余岁的皇帝身形依旧挺拔,许是早年间在军中养成的习惯,惯行快步,面色冷峻。二十多年身在皇位,衣食住行也算养尊处优,却也没磨去身上那将领身上独有的杀伐之气。
“父皇……”
皇帝杀到面前,凌秀也没啥大动作。五岁的小团子盘起一双小短腿儿,小脑袋瓜儿一点一点,半拉着长音喊了声儿父皇,软趴趴,懒洋洋。说实话,很是敷衍。
皇帝脸一黑,凌家祖传本就凛冽的眉眼带上怒气那么一瞪人,绝对能把三岁小儿吓得哇哇大哭。但早已不是三岁小儿的凌秀却只是捂嘴慢悠悠地又打了个哈欠,道:“都说春困秋乏,您这儿大中午的不睡觉,怎么又跑我这儿来了。”
“……”一旁跪着的翠儿身子一抖,脸埋得更深了。
这回,皇帝的脸彻底黑了,张口就是训斥:“懒懒散散,毫无体态。堂堂皇室公主——成何体统!”
“体统?”凌秀眨眨眼,她顶着一脸“咱俩谁跟谁”的模样,“嗐,那不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嘛。”
说完,她看了眼软榻旁恨不得把脸扎进地里的翠儿,道:“翠儿,你先下去。”
“……”翠儿没敢应声,悄悄抬头用余光瞄了一眼皇帝。后者虽黑着脸,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她这才应了声是,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翠儿退下,整个前殿只剩三人。凌秀自动忽视皇帝身后的太监总管,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对皇帝道:“您这儿一上午又在忙国事昂?快过来歇歇,这榻子软和,比椅子坐着舒服多了。”
“……←_←”皇帝忍了又忍,瞪了又瞪,最终大步上前,一撩袍子坐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直接把凌秀挤得身子一晃。
——嘿!我这暴脾气……
暴脾气的凌秀小小的一团,咬着后槽牙往左蹭了蹭。
一大一小坐在软榻上,中间隔了一小块儿距离。再开口,两人的对话既不像皇帝公主也不像寻常父女那般。
废话闲扯两句后,步入正题。
“今日……你可去梧桐宫请安了?”
“自然。您吩咐的,哪能落下?”
皇帝右手的食指下意识动了动,微微偏头:“那边怎么说?”
“说我明日……不,是往后都不用去了。”凌秀耸肩,一脸爱莫能助。
“她还是……”不肯原谅朕。
后半句,被皇帝隐于口中。凌秀五官灵敏,听到“原谅”二字后,默默撇了撇嘴。
——原谅?
开玩笑!
当初是有人逼你扩充后宫了,还是逼你生孩子了?
妃子凑成了一桌麻将不说,庶出的皇子都仨了!
你自己作成了追妻火葬场,还落不下面子,让她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天天往梧桐宫跑,试探态度。这会儿又在她面前故作深情……脸呢?!
凌秀装作一脸听不懂的样子,耐着性子接着跟皇帝扯了几句没营养的,觉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道:“父皇,儿臣要去做今日的课业了,您要不要留下来瞅瞅?”
趁皇帝没接话儿前,她又道:“前两日与太傅手谈,他说,儿臣挺有天赋的。”
皇帝嘴角一抽,显然是知道凌秀什么德行:“就你?”
“他怕不是被你折腾得没辙,拿话哄你的吧。”
“不会!”凌秀昂起小脑袋瓜儿,一副小骄傲的模样:“太傅说了,只要我勤加练习,七年之内,必有所成!”
“……只怕你七天之内,必又换去学别的了。”皇帝哼了一声。
他可太知道他这个顶着“天命凤女”称号的公主了,自三岁启蒙,学什么都没长性。太傅那话未必没有劝她勤勉好学的意味。
“那不可能!”凌秀拍拍小胸脯,一副下定决心地模样,“儿臣肯定把它学好。”
说着,她眼珠一转,凑近皇帝,嘻嘻笑道:“听闻您棋艺精湛,若是闲暇无事,留下来指导指导儿臣吧?”
“你这小小年纪,棋之一道还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