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这段日子,北平又像是变了天。
各方军队过年期间也在休养生息,大家都在观望形势,蠢蠢欲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老百姓们难得过了个太平年,闲暇之余也有时间走街串巷,或去茶馆喝个茶聊会天,而年后新闻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给人们提供了充足的谈资。
两个大新闻:一则段家五少和冯氏千金喜结连理;二则段家少帅夫人荣音卷入了一场人命官司。
段家本就是北平最受瞩目的所在,一举一动都在百姓们的眼皮子底下,眼下这喜事和祸事扎堆出现,众人都在等着瞧段家如何解决。
望月楼里最顶层的包厢里,气氛旖旎,一男一女正在颠.鸾倒.凤。
黑胶唱片放着壮烈狂热、顿挫分明的西方交响乐,两个身影随着鼓点鏖战攀缠,起起伏伏,终于随着一曲终了,两道身子这才重重地倒了下去。
男人抽身而起,在女人身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随即毫不眷恋地披上战袍,赤脚进了浴室。
荣淑趴在床榻上缓了片刻,待呼吸终于均匀,才抬起头,将手摸向床头柜的烟盒,点了一支烟,在床上翻了个身,吞云吐雾。
浴室水流哗哗作响,荣淑偏过头去,透过毛玻璃只能隐隐看到男人的轮廓,却是那样的健壮而矫健,比之方绍安那身松软的肉紧实多了。
男人动作很快,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半长的金发搭在额前,遮住了瞳孔的颜色。
一出来,看到荣淑赤条条的躺在那里,他拧了下眉,有些嫌恶地将手上的湿毛巾朝她扔过去,“穿衣服。”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像是低音炮,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胸腔里蹦出来,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荣淑从床.上跪起来,缓缓凑近他,胳膊揽上他的脖颈,往他脸上喷了一口烟雾,媚眼如丝,“人家还等着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呢。”
男人额前的湿发被撇到脑后,露出了棕色的瞳孔,他冷嗤一笑,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了她。
转身,他丢下一句话,“方绍安快醒了,你该过去了。”
说完,便提上裤子走人。
他走的干脆利索,荣淑脸上却闪过一丝阴冷,恨恨地捶了下床,却也知道耽搁不得,掐灭了烟,捡起丢在地上的真丝睡袍披上,径自去了旁边的包厢。
方绍安刚吸完一卷烟,正安稳地睡着,躺在床榻上睡的跟死猪一样。
荣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扯开他的皮带,拉开他的裤子拉链,看着这张油光满面的脸,再想起他对自己做的种种禽.兽行径,她的嘴唇都在颤抖。
举起皮带,抬手狠狠抽了两下,方绍安昏昏欲睡中,吃痛,皱了皱眉,有苏醒的迹象。
荣淑陡然一惊,立马丢了皮带,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对上方绍安被眼屎糊满的惺忪睡眼,忍着满心的厌恶,娇滴滴道:“达令,你醒啦。”
方绍安如梦初醒地坐起来,看着满地的凌乱和他大敞的裤子,有些懵然,挠了挠头,“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傍晚时分了。”
荣淑从他身后抱住他,“得赶紧起来了,你不是约了报社的记者,要帮我出出气的吗?”
方绍安仿佛这会儿才清醒过来,呼噜了两下头发,“人来了吗?”
“约的5点,这会儿人应该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方绍安嗯了一声,起身拉好裤子拉链,荣淑捡起地上的皮带给男人系上,方绍安拧着眉动了两下腿,荣淑故作不解,“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腿有点疼。”
荣淑动作稍顿,继而挑起一个笑容,仰头朝男人嗔道:“这才做了多久就累了,看来你该锻炼一下了。”
“扯淡。”
方绍安哼了一声,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狠狠亲了一口,“弄你还是弄得。”
荣淑只作娇羞的笑。
……
车上,荣音正满心复杂地愣怔着。
“还想呢?别想了。那些诋毁你的报社一.夜之间全被清空了,这么大的手笔,一看就知道是少帅做的。”
韩晓煜坐在副驾驶座上,斜着身子对荣音道,“这样正好,还省了一大笔钱。”
荣音无奈一笑,“钱算什么,堵住他们的嘴就是了。可这么一弄,事情反而闹大了。”
她带着一箱子的钱准备去和那些报社做交易,没想到通通扑了空,名单上但凡写过文章诋毁她的报社,全在北平消失了,人去社空,没留一点痕迹。
本以为动作已经够快了,没想到段寒霆的动作比她还快。
“已然这样了,你想息事宁人,光封他们的口不管用。那都是些见财忘义之辈,你能拿钱封他们的口,自然便有人能拿钱让他们开口。”
韩晓煜道:“搞不好有人见你出手大方,再来个敲诈勒索,那就更得不偿失了。我说直接动手把他们轰出北平吧,你不让,结果倒让少帅抢了先。”
他很是不爽,明明他也动了这份心思,可荣音偏不让,白让段寒霆又有了一个邀功的机会,呔!
荣音看着那些报纸,沉默地抿了下唇。
她倒不是想放过那些人,只是想要以利诱之,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