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当日由于急火攻心的暴虐行径,荣邦安悔不当初,整个人都在发抖。
是他错冤了晓娥。
直到今时今日,理智似乎才慢慢找回来。
荣音说的对,她阿娘是个再保守不过的女人,忠贞不二,自从跟了他便安分守己在家深居简出,如果不是他主动要求她继续唱戏,她平时连门都不愿意出去,又怎么会在外面勾.搭什么野.男人呢?
她孟晓娥若是想找,什么样的豪门贵胄找不到,怎么也不至于舍弃荣家四姨太的身份,去找个下三滥……
荣邦安攥紧了拳头,抬起头来,眼眶充血地瞪着大太太,“是你,都是你设计的,是你误导的我!”
大太太哼笑一声,“怀疑的种子都是早先埋下的,我不过是给你了一个契机,将你和孟晓娥之间的信任屏障豁开了一个口子而已。老爷,当初我可没说什么,是你自个儿不由分说便大发雷霆,一顿鞭子抽的晓娥遍体鳞伤。
这一切,都是源于你内心的自卑,因为你知道,你是配不上她的。
你该不会忘记,当年你是如何把名噪一时的孟晓娥强抢回府的吧?”
荣音闻言,眉睫剧烈地颤抖了两下。
难道说,当年她阿娘是被迫进了荣府?
她曾无数次地怀疑过,以阿娘当时的名声和财力,想要娶她为妻的达官贵人恐怕都能排成长队,怎么也不至于嫁到荣家做妾啊。
她也曾问过师爷,师爷听了却只是叹气,不肯告诉她当年事情的原委。
彼时她以为是阿娘少不经事错爱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又经不起他的花言巧语这才委身下嫁,如今看来并非如此,里面的曲折与阴谋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可她又实在想不通,以阿娘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要强性子,若是她不愿意,荣邦安是拿什么胁迫她的呢?
思绪纷繁复杂,荣邦安却是急眼了,上前重重一巴掌掌掴在大太太的脸上,“住口!”
“母亲!”
荣淑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扶起被扇倒在地的大太太,不敢置信地看着荣邦安,“爹爹,你怎么能打母亲呢?”
大太太捂着红肿的脸,嗤笑道:“你父亲这是被我戳破内心隐秘,恼羞成怒了。”
“怎么?老爷想为孟晓娥报仇?那你不应该只打我一个,在场之人,哪个没添过油加过醋,怎的,说风凉话的时候有你们,现在一个个反而不敢说话了?“大太太冷眼扫过二太太和三太太,满是鄙夷,“老爷既然要打,那就通通别放过,这些都是杀死孟晓娥的帮凶!”
“而你——”大太太冷笑连连,一字一顿道:“你才是杀死孟晓娥,真正的凶手。”
她像是豁出去一般,也不顾外人的面,彻底与荣邦安撕破脸皮。
荣邦安嘴角抽搐两下,手掌剧烈发抖,怒火攻心,再次扬起手重重一巴掌打在大太太脸上,厉喝一声,“来人,拿鞭子来!”
鞭子很快递上,荣邦安伸手接过,对杨队长道:“警官,鄙人要处理一下家事,可否回避一下?”
杨队长拧眉,看了荣音一眼。
荣音朝他点了点头。
杨队长会意,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道:“半个小时后,我们必须将人带走。”
“多谢。”
杨队长命人将朱龙朱虎和刘管家都押上车,又部署警力将荣公馆包围起来,防止有人逃脱,抬头望了一眼乌云蔽日的天空。
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雷鸣,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丫鬟们将门窗紧闭,心头皆是惴惴不安。
客厅的气氛,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待不相干的人通通回避之后,荣邦安挽了挽袖子,一扫旁边忐忑不安的二姨太和三姨太,冷声道:“你们两个,也过来跪着。”
二姨太和三姨太闻言身子剧烈一抖,同时后退两步,“不,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不关你们的事?”
荣邦安冷笑两声,“当年要不是你们在一旁煽风点火,我何至于会冤枉晓娥?既然都落井下石过,那就甭想全身而退。”
“来人!”
他断喝一声,“将二太太和三太太押上堂来。”
……
伴着外头的霹雳雷惊,只听得荣公馆里面鞭声阵阵,惨叫连连。
警车上,正叼着烟卷的小警察听得心惊肉跳,对杨队长道:“杨队,现如今可不准私设刑堂了,荣老板这样做,不合规矩啊。”
“这年头,权势比规矩管用。”
杨队长歪嘴一笑,抽着荣音让人送出来的三炮门,“韩总探长说了,一切照荣小姐的吩咐办,咱们听着就行。”
“哎。”
小警察答应一笑,听着荣公馆传出的惨叫声肩头一耸,咋舌道:“这荣老爷够狠的,十年前打死一个小妾,今天又打通堂,连正房大太太都不放过,真是威风得很。”
“呸!狗屁威风。”
杨队长不屑,嗤之以鼻,“男人真正的威风是在战场上耍的,只敢拿女人撒筏子的,不是狗熊就是孬种!”
荣公馆内,“呜嗷嗷“的哭泣和求饶声此起彼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