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上的生意不能耽搁,葛歌在知州那儿得了首肯后,决定在流民聚集的南城菜市口那儿支个摊子施粥。
第二日一早,葛家的驴车驮着两大桶熬得稀烂的苞米碴子粥另四箩筐成人拳头大小的三合面馒头,载着葛歌、王小茹等人往南城菜市口去。
菜市口四周流民聚集,一见有人扛着吃的过来,立时全都蜂拥过去围着求吃的:“好心的公子姑娘,赏口吃的吧!”
“哎哟!”被挤得险些摔了一跤的王小茹吓得紧紧攥住葛歌的衣袖:“哥儿…”
同样也被挤得不行的葛歌单手将王小茹护在身后,低声怒喝:“让开!”
可这些人那都是饿得不行的,眼瞅着吃的就在眼前,哪里会管你这一句两句怒喝?跟疯了一般往前挤,不少还直接伸手就要去抓那圆滚滚还冒着热气儿的馒头了。
“你们这些人好没道理,人家不给还要来抢不成?”此时一个瞧着不过十六七岁,身穿石青绸缎面儿镶了一圈灰鼠毛的厚实马褂,披着件同色系裘衣的少年手持一把折扇,指挥自己身后的六七名健壮家丁上前帮了葛歌等人一把。
六七个家丁手持木棍,生得一副凶相,将葛歌等人团团围起,不叫那些流民再有冲突进来的。
生平第一次施粥救济就搞得如此狼狈的葛歌松了口气,朝那手持折扇的少年点头示意:“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持扇少年秦如华亦朝她抱手行了个书生礼回敬:“兄台客气,这南城乱得很,兄台日后过来怕是要多带些人来才是。”
“都给我散开来!谁敢闹敢抢的问问爷手里这把刀!”深知南城情况复杂的胡宥青也算是投桃报李,点了两个挎刀衙差过来帮葛歌维持秩序。这俩姗姗来迟的挎刀衙差见此处被围成一圈,便吆五喝六地过来哄散流民。
方才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葛、秦两边的人才重获自由。
“葛家公子,我二人是胡大人点来助您施粥救济的,方才我们哥俩路上有事儿耽搁了,还请葛公子见谅。”为首的圆脸汉子方才还极凶,见着葛歌等人立时就换了个有些谄媚的笑脸上前恭维着:“葛公子高义,我们哥儿几个都有所耳闻,愿为公子驱使。”
昨日葛歌带着一队驴车到衙门去捐粮时,他们可都帮着忙前忙后把几千斤粮食搬入库房,哪个没瞧见胡大人与眼前这比自己小两轮的葛家公子在后头相谈甚欢?最后还是笑得连眼睛都快没了的胡大人将葛歌亲自送到衙门口的!
能在州府衙门当差的,谁没点眼力见?那知州老爷都以礼相待的人,他们哪里敢轻慢?一想到方才自己哥俩来晚叫葛歌被那些流民围住险些出事,圆脸衙差李六就笑得更加热络。
好容易才脱困的葛歌不知他二人的心思,先多谢了一声,又再转过去多谢秦如华:“方才多谢仁兄,如今有衙差帮着维护秩序,就不再耽搁仁兄了。”
“秦二公子!”这俩衙差这才注意到站在与他二人正对面,被站在中间人群挡住的秦如华,连忙朝对方点头哈腰地问好。
秦家公子那可是通判秦大人家的嫡二子,随便一句话都能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人物啊!李六一边想着一边懊恼方才为何要在那早点铺子用啥朝食,这会子连活儿怕不是都要丢了!
越想越觉得后悔,笑都快笑不出来了。
秦如华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李六二人,而后朝葛歌笑笑道别。
见秦如华走了,李六心里才重重地松了口气,赔着个笑脸朝葛歌说到:“葛家公子,您有啥吩咐只管说,我们哥俩儿一准给您办妥!”
可不敢小瞧这后生了,前有知州大人以礼相待,后有通判大人家二公子出手相助,这般还真不知是什么人物呢!
“这般,那就有劳二位官爷帮我们管理好秩序,叫大家伙儿不要插队、不要抢,每人每日只可来领一回。”葛歌自然不会真的要人衙门的人上手来帮忙施粥,这毕竟是自家的事儿,多他二人来帮忙镇场子,也足够了。
说话间,王小茹、明佳等人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施粥正式开始。
远远站成一圈围在那儿看的流民见方才那红衣小公子朝自己招手,连忙又是蜂拥上前,生怕自己落后叫旁人抢先去了。
可等走到面前时,见那两个挎刀衙差拔出一半儿的刀,全都一个激灵,规规矩矩排成两队,也不敢闹不敢抢。
一开始也有些乱,不过很快就变得井然有序的施粥现场,不过两刻钟,第一车驮过来的粥与馒头都已分发一空,却还有少说六七十人在排队的长队伍。
不过很快回去拉粥的小伙计又驾着车回来了。
施粥第一日顺利结束,这一日少说发了六七百人份粮食的葛歌与王小茹等人皆觉得骨头都要散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景阳巷铺子,草草用了些饭菜倒头便睡,等再睡醒时,天已大亮。
“哥儿,咱们今日还要去吗?”睁开眼躺在还有些热乎的炕上的王小茹只觉得自己累得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我觉着我今年都不想再吃馒头这玩意儿了。”
同样两只胳膊也快抬不起来的葛歌靠着枕头坐在炕上,深深叹了口气:“确实累。”她也是第一回施粥做善事,没想到这般累人,比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