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濂只记得自己与那群死士在一处深山殊死拼搏,他的手下、他的侍从,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死去,提着剑了结最后一个死士后,身受重伤的他两眼一黑,便从山麓一路往下滚,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只知在自己昏昏沉沉之时,总听到一个聒噪的小孩儿与一个清冷低沉得好听的少年声音在他旁边说话。
听到那少年边给自己喂药边低声威吓,若是要断气就早日断气,他立时把自己丢到什么小峰山上喂野猪去时,崔永濂总想用力睁眼,却是如何都醒不过来。
直到这会儿,听到外头声声蝉鸣,攒足了力气的崔永濂慢悠悠地睁开如同有千斤坠压着的眼皮,被正午时分屋里的亮光刺得两眼有些发白恍惚,意识清醒后,才晓得自己身上受了多重的伤,发出一声浅浅痛吟:“唔…”
可惜此时偌大的东厢房空无一人,强撑着所有力气也只能动动手指的崔永濂不再挣扎,留着力气躺在炕上打量自己身处的房间,瞧着是幢新盖的青砖瓦房,室内并无多少摆设装点,许是个家境普通的好心人救了自己回来罢?
受伤过重,加上失血过多,叫崔永濂也清醒不了多久,在听到木门嘎吱响时,他也终于又晕了过去。
“你瞧,我就说没醒吧!”跟王小虎一起在外头疯玩的赵猫儿被王小虎说得他想起葛歌交给自己的任务而内心不安,与王小虎悄悄跑回来瞧一眼,见炕上那躺了三日的人连睡姿都没变过,赵猫儿才心安理得许多:“咱们走吧!再不走二发他们可就不等咱了!”
赵猫儿到华新村来了这么久,这日日跟王家一起吃饭,加上跟王小虎年岁相当,俩熊孩子一处玩得也挺好,这会子一群熊孩子要出村到山脚下那片林子去粘蝉。
在城里活了一辈子的赵猫儿哪里见过这些?见崔永濂一点动静没有,自然是急不可耐地催王小虎赶紧出发了。
“那好吧,咱们快去快回,别你玩过头回家叫哥儿晓得,她收拾你!”王小虎踌躇了片刻,还是粘蝉的乐趣暂时战胜了哥儿的威慑,要知道他们如今每日上午要读书,下午还要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这能玩的时辰经不起浪费啊!
赵猫儿胡乱地点头,推着王小虎往外头走:“咱快走吧!我晓得他啥时候下工呢!”
开玩笑,在那臭娘们的暴力统治下,他赵小爷可早就摸出规律来了好吗?不然怎么能回回做到在她回家前一刻钟到家?什么叫本事?这就叫本事!
赵猫儿也是前不久村里人办水陆法事那回才晓得那娘炮竟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娃娃,当时惊得他下巴都快掉了:谁家女娃娃能一肩扛回来一头大野猪的?!又想到自己竟被个女子欺负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赵猫儿内心一度十分崩溃。
不过在他看到葛歌竟然能扛着一个大男人,拖着一头两百斤的大野猪回来时,所有的小骄傲都碎了一地,二百斤野猪都干不过她,自己哪里干得过?
是以,虽然如今也晓得葛歌是女子,不过也不敢有一丝轻慢,反而是扫地扫得越发勤恳,翘班去玩也都掐着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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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赵猫儿“摸透了套路”的葛歌今日则带着村民在村里她留出来备用的空地上劳作着。
“先铺一层底料,约摸二尺厚,前边儿的人铺,后边儿的压实来。”葛歌与二壮一组,先给村民示范一遍:“等松针铺完后,小茹你带着大家把我给你的那桶土饼子掰碎成栗子大小隔一步丢一块儿进去,后边儿的人再跟上,把土跟松针都掩埋上去。”
这几日葛歌也没一刻消停:收松针、上山寻羊肚菌、培育菌丝、翻垄挖坑…全都在为种羊肚菌做准备。
今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葛歌便带着如今领自家工钱的十几人全都到挨着栗子林边上自己留出来的十亩地那儿,种羊肚菌。
大家伙儿都是干农活的好手,听完小里正说的注意事项,都不用片刻,便都上手了。
这回用于种羊肚菌的田共有两亩地,除了来种羊肚菌的,村里还有有空的人也全都过来了:小里正要在这片空地上围一个圈,全都种上刺玫。
这可是个大工程,每月定期拿工钱的除外,剩余的便都按日薪算,来干活一日便给一日的银子,村里家家有钱赚,自然是乐得干这活儿的。
种羊肚菌其实不难,难得是配好底料的方子,以及菌丝的培育,不然就是瞧多少遍这播种的顺序,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底料也是葛歌先配好的,堆在地头瞧着跟座土山似的,叫人瞧不出这混杂了松针土、苞米碎还有牛粪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玩意儿的土究竟有啥奥秘。
葛歌如今手里的菌种只够种两亩地的,干活儿的人多,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全部种完。
“再去挑些水来,面儿上撒层水别叫日头给晒死了就成。”葛歌将草帽摘下来握在手里当扇子扇,交代众人浇完水就再去帮种刺玫的村民一起忙活:“各位叔婶你们先忙着,小茹你带小雀她们几个回去,明日要用的菇还没割出来呢。”
张丰收与李瑞去了国都,如今每日要送的菌子数量反而一直持续缓慢增长,原是云州城里因银耳子的限量抢购而一时名胜鹊起的葛家菌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