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新村全村人一起办暖居宴的日子。
去岁来过的杀猪匠今日是将猪杀好再用骡车送来,倒也省了村里人帮忙杀猪的活儿。
辰时初刻是入门的吉时,早起的村民各自在自家祭灶撩锅灰,葛歌则买了十几卷鞭炮,从村头一路铺到村尾,保证经过每家每户门口,吉时一到便有人点燃鞭炮。
噼里啪啦地响了有半刻钟的鞭炮声打破春日清晨的宁静,白色的烟雾与浓重的硫磺味一起被凉丝丝的风吹入各家各户,村道上都是喜庆的红色炮纸。
这会子天儿才蒙蒙亮,搞完入伙仪式的村民们也都开始了新的忙碌:新村靠近葛歌圈出来的种田用地附近新修建好的晒谷场上,按着每家出一人的标准,除葛歌以外的二十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手里都有活儿,叮呤咣啷地忙着。
“她三婶儿,水烧开了赶紧打过来啊!我这鸡都割断脖子了!”林张氏将笼子里最后一只鸡割断气儿后扔进几尺宽的大木盆里,等着开水烫好就可以开始拔毛。
王赵氏那边挑着一对笸箩才从家里过来,俩笸箩里头装着少说也有六七十斤腊肉:“这腊肉是去岁歌儿叫腊制的,歌儿说今日难得的好日子,叫都吃了!”
“嗬!这腊肉腊得好,赵嫂子你这手艺越发好了!”帮着将腊肉倒入木盆等待热水浸泡的李武氏瞧那色泽金黄、层次分明的腊肉,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不仅是葛歌“贡献”出了家里的腊肉存货,今日是难得的全村人的大喜日子,村里人也不是那种只知道占便宜的人,自然也是有啥出啥。东家出篮鸡蛋;西家出箩芋头;左邻出几颗大白菜;右舍出两个大南瓜…
除了葛歌掏银子买的一头大猪、十只鸡以及十几条鱼外,其余食材都是新村二十几家人你一点儿我一点儿地凑了出来。
妇人们在晒谷场边儿上现搭出来的临时大灶间里边忙活时;许二等几个汉子也带着村里的后生将八仙桌都搬到晒谷场上来摆好,而后又帮着杀猪匠将新鲜带血的猪肉处理好,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却都乐呵得不行。
上了年岁的老人家搬了个板凳坐在不挡道儿的地
方,也帮着摘摘菜,看看孩子,发挥余热之时也顺带回忆陈年艰苦旧事,感慨今夕美好生活。
“你小子还真有些本事,去岁我打这儿路过还是一片荒地,这如今就弄得这般宽敞漂亮,得花不少银子吧?”今日休沐的柳捕头接到葛歌的请柬,这会子才到新村路口,一家四五人与葛歌并排着走在村里不比镇上狭窄的道路,兴致勃勃地跟着四处参观:“这宅子可不小,瞧得我都眼热了!”
葛歌落后柳捕头半步,边介绍边解释道:“乡下地方大是大,可四处无人的,咋也比不上柳捕头您在城里住着热闹繁华。”至于钱这种敏感的话题,则是能不提就不提。
柳四也不是那般没眼力见儿的,这话才问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这会子葛歌不答,他也没再追问。俩人心照不宣,这茬便算是过去了。他便顺着葛歌的话接茬:“城里是热闹些,不过你这进城也不远,挨着官道,南来北往的日后指不定也能热闹起来呢!”
“盼自然是这么盼着的。”葛歌带着柳四一家人先往自家去坐会儿,毕竟葛家院子够大,今日受邀的客人都是先到葛家去暂时歇歇脚,喝口茶水聊聊天儿,等到开席了再一起过去。
柳四一家才到没一会儿,柳四他小舅子王二带着昨日那二十五个兄弟也都到了,王二自己进了葛家院子,那二十几个汉子不跟着他进去,倒都往葛家旁边儿的工地去做些轻省活计去了。
“我说老二你这来吃席的还带那么些人来,这一会儿随份子可得随厚些才是啊!”柳四接过葛歌双手捧着递过来的茶水,笑呵呵地与晚来的小舅子说着话:“葛里正你可得记着,不给份子钱可不能叫他入席!”
王二本就是柳四亲戚,又是他从中牵线才认识的葛歌,三人如今也都算熟稔,被姐夫这般调侃,王二也不生气,只呵呵地乐:“这是自然的!”
“我可还巴望着靠这顿饭叫王二叔日后谈买卖时算我便宜些,柳四爷您这话一出,我都不知是要还是不该要这份子钱了。”今日面色红润,依旧是做男儿打扮的葛歌穿了一身暗红衣袍,衬得她格外俊俏,加上言行举止不见一丝扭捏,活脱脱一个十三四岁少年郎
。
“大姐。”王二之妻今日也跟着来了,笑吟吟地与柳四之妻柳王氏坐到一处,姑嫂俩便嗑着瓜子边说着悄悄话:“我瞧这后生不错,年岁虽还小,可也能挣下这份家业,还是一村里正,您说配我家玲玲咋样?”
柳王氏也见过葛歌这孩子几回,对她感观非常好,暗暗颔首道:“这孩子是不错,可你家玲玲今年才九岁,这葛家小里正都十三四岁了,你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
也不是她说娘家侄女儿不好,可玲玲这还是个小屁孩儿呢,人葛里正这年少英才的,再过两年指不定出落成啥样,指定是个抢手的女婿,哪里还能等到王玲玲长大?
听大姑姐这般一说,王刘氏愣住想了片刻,最后悄悄叹了声:“确实!”她家玲玲要是大个两岁,再叫姐夫帮着说和,这事儿指不定还有个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