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的好, 夜路走多了,总有一天会撞鬼,此时此刻, 骂骂咧咧,满腔鬼火冲的猴皮筋儿和胡老三, 都莫有想到, 前头正有两条黑湫湫的麻袋, 在等着他们。
猴皮筋儿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主,平时在队里见鸡踢鸡, 见狗骂狗, 对着茅坑, 也能横眉立目地骂两句死粪球,但碰上了胡老三这种比他横的, 被当作出气筒一顿乱捅,也是怂得一批, 敢怒不敢言。
末了, 只好转嫁仇恨,斜眉歪嘴地呲牙噜噜苏兆灵和傅敬疆,口气里满满的屎尿味儿。
“娘的, 也是硬特么撞鬼了,鲜花儿喜欢牛屎粑粑, 臭到一家了,自从跟了开山口那个当兵的毛虫, 一个白格生生的糯米团儿,硬是变成了个烫手的红炭丸……哎哟——”
猴皮筋儿未骂完的话,忽然被闷在了一条破麻袋里,说时迟那时快, 同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吭气的胡老三,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享受到了同一待遇……
这是本地解放前,山里的“棒老二”(土匪)们下山“抱童子”、“拉肥猪”(绑成年人)常用的手段,本地人谓之曰“黑打”。
当然,土匪们的手段毒辣多了,先是把麻袋用水打湿,然后在里头再洒上一层石灰,等人喘不上来气时,再用麻绳儿把那人的喉咙管儿勒紧了,到那个时候,任你再是大罗神仙,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傅敬疆身为一名人民子弟兵,自然不会用土匪那么下作的章法,只不过就是想把人蒙晕了,给他们个教训罢了,既不会严重伤人,又不留痕迹,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人一个麻袋一套,猴皮筋儿和胡老三只觉眼前一黑,脑门子嗡的一声,刚吐出“你们什——”几个字,整个人就头晕眼花脚跁手软的倒了下去,跟着,身上就被人胡乱踢了几脚……
而此时,因为被连闷带打,一阵哼哼唧唧的吱哇乱叫的两人,都没有想到,今晚两人的这顿挨“黑打”,只是道开胃菜,且这顿“黑打”就像信号弹一样,拉开了两人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挨“黑打”的帷幕……
至于原因?稍后待叙。
猴皮筋儿和胡老三脚脚爪爪一阵胡蹬乱抓后,终于烂泥一般,摊在地上晕了过去,不吭声了。
傅敬疆见好就收,吩咐傅敬泰道:“行了,差不多了!”
他取下袋子,刚探身摸了摸两人,没曾想,自觉把人收拾得不够过瘾的傅敬泰,又毫不客气地一人给了一脚,猴皮筋儿闷声动了一动,嘴巴里弱弱地发出了一声呻、吟……
傅敬疆忍不住瞪了傅敬泰一眼:……这臭小子!
傅敬泰赶紧舔着脸对他讨好一笑,不服气地嘟囔道:“我这不是气不过嘛,这龟儿子,刚刚还骂你和小嫂子呢……”
傅敬疆:……罢了!
他站起身,收好麻袋,仔细打量了周围一遍,确定没有留下任何问题,才对傅敬泰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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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挂在天边,林子里,黏稠的夜色大手大脚地洇晕开来,安静得连只鬼冬哥的哭喊声都没有,只有两人踩在地板上,刷刷刷的脚步声。
傅敬泰跟着傅敬泰身边,话里带着三分困惑:“就这两个二球货,扔到锅里炸三天,都炸不出二两油来,我一个拳头出去,就能把他们给打趴了,为啥子要弄那么麻烦哦!”
傅敬疆无语:“君子易处,小人难防,我过段时间,总要回部队,不好给人明面上结仇。”
傅敬疆继续叽叽哇哇地发问:“那你今天早上还跟我说,要找合适的机会,不能让人家怀疑到小嫂子他们身上,咋个今天晚上就动手了?昨晚那两个狗东西才做了下作事,今晚你就把人打了,不是更容易被怀疑?”
虽然堂弟的话多了点,挺让人心烦的,但既然人家跟他一起做了事情,傅敬疆也不好卸磨杀驴,甩他脸色,何况他那句“小嫂子”,他听着受用得很,只好耐心长他解释了一番。
“中午我去坡南队时,还听说了一件事情,早上他们大队保卫股去上朝队抓那个胡老三时,刚好在他们村口老树底下,碰到几个上了岁数的老汉儿、老婆儿在赌钱,旁边还有几个岁娃儿跟着一起耍。”
“这段时间,公社在搞‘小流域治理’,贪污、偷盗、打架斗殴、赌博、乱砍伐树木、乱搞男女关系都是打击的重点,上边抓得紧,支书、队长也不敢松懈,那几个老汉儿、老婆儿虽然赌资少,不过几毛钱,也被没收了,还被教育了一通……所以,晓得了吧?”
傅敬泰平时虽然有时候是个瓜瓜,脑子转得慢,但也不是个真蠢的,这会儿也听出来了,那两个狗东西这是牵连了人,所以今晚他们这一顿“黑打”,刚好浑水摸鱼。
傅敬泰嬉皮笑脸的:“嘿嘿,难怪老话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敬疆哥你瞧瞧你,这吹糠还没见米,搭锯还未见末,墙上画的马光过眼瘾,还不能骑咧,就对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