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众人目光汇集之地,必也将是暗潮涌动之所。
人的野心,往往随着实力而膨胀。
姜晨就是要给他们这般实力。
不过,世上痛苦之事,想必不是从未得到,而是得到之后再失去。在人登高之后,再将其推入深渊。
转眼又半月。
丁枫在山脚就抛下马匹,一路轻功,踩着阴阳八卦斗转星移之术自山间小道登上琅轩,等进了主厅。姜晨一如既往坐在盘盘囷囷重重叠叠的山室后那绝壁之处。他面前的琴已经撤去,一把长剑插在身侧岩缝间。
丁枫缓步靠近,正坐于他面前一方蒲团之上,望着背影,不知心中诸多事宜从何讲起。山风掠过,吹起他披散的长发。他人却不能判断,他的心是否也如山风一样不平?
也许不会。他的作态,往往更让人联想到海,表面宁静无波,内在则血与暗共存。
姜晨对着云深雾绕的山渊,神色淡淡。山风凉意,已渗入人心。
这样的冷冽,偶尔让他想起那片刻,回忆到的琼华剑舞坪,又或榣山旧曲,很快却置之哂笑。
诚然,那重重经年旧忆中,确有些许美好之事。但细细想来,所有的美好都是他们的,所有的罪孽都是他的。
又有何好做追忆。
记忆就是记忆,即便强行塞到他人脑海,也当不得真。唯有亲身所经历,才能称之为我。
人要聪明一世不易,想要糊涂一时却是轻而易举。可为何人还要这般深知不能肆意却还要妄为地活着?究竟是为他的不平而活,还是为了最后的了结而活?
想必未到结局,谁都无法得出这个答案。
除清风过山峭之时凛凛之声,再无他音。
丁枫觉得自己的声音好似也要被吹散了,他说,“山下,已经开始试验了。”
姜晨缓缓睁开了眼睛,对着一片无尽的黑暗,对着脚下一望无际的深渊,浅浅淡淡笑了笑,“嗯。”
琅轩所赠之物,即便说是武功秘籍,也不乏人心怀戒备。
琅轩对此做如此解释,“看不得某些残害他人的所谓高深秘法,所以前来造福天下。”
联想起今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嫁衣神功之事,众人对这个意有所指的残害他人了然于心了。
不过琅轩又未指名点姓,江湖之人也乐得装聋作哑。铁血大旗门正是如日中天,铁中棠更是交友遍天下,谁也不知,与他密谋之人,会不会就与铁中棠有何交情。谁会闲着没事挑头去找铁中棠麻烦。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他们还没那么胆大包天,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挑衅天下第一的英雄。
姜晨手中的东西,自然没有不好。只不过,他一向最讲究公平交易。想要得到什么,就务必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甜头尝够了,就该是收取报酬之时了。
空冥决百炼心经……等等数部剑技心经被各大门派偷偷摸摸用在几个资质平平的弟子身上,竟有奇效。才不过半月,这些弟子竟堪堪能与门中优秀子弟过数十招不落下风,进度之快令人目瞪口呆。
不过他们左研究右研究,都觉得这数部功法虽颇为陌生,但无一不是内劲剑招的精髓,一招一式,皆是千锤百炼,比之宗门百年传承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不知何等奇才,才能创就这般奇功。
他们愈发好奇琅轩之主,可惜,对方从未在江湖露面。
而且,也从未有露面之意。即便是登上琅轩亲眼见过他的,最终下来之时,也只是混混沌沌,除了琅轩之主对他心中疑惑的解答外,记忆里未曾带走琅轩一草一木。
连它随手送出的武功秘籍都是如此高深莫测,对于琅轩可能存在的其他宝藏,众人皆有盘算,心照不宣。
同样,要绊倒这样的琅轩,必然也要有足够的实力。
琅轩说的明白,这般秘笈,每家每派,见者有份。
这无形中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我等不修习此类功法,家主又如何保证其他门派不修?琅轩可是将这些功法统统抄录一遍送到各家。这几部心经的厉害大家都看到了。才不过半月,那些外门弟子就能与内门弟子平分秋色。若是我们不立刻改变门□□法,岂非要落后他人?到时江湖岂会有我等立足之地!”
有些生性谨慎的长者立刻出声阻止,沉声道,“历经麻衣圣教之事,琅轩所作所为吾等岂能再信?此派分明包藏祸心,有意搅乱风云。至于这功法,安知不是琅轩人等故意下的诱饵。到时被拿住把柄,我海南派颜面何存!”
“师叔祖说的我等岂会不知。可若被他人抢得先机,修习早上一步,按着这功法厉害,日后我海南剑派岂不是被压在江湖最底层。”
长者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连自己也不想相信的话,“只要……只要诸门派维持住如今局面,都不要修习此功……”他说了一半,脸色难看的再说不下去。
面对整个门派崛起的巨大诱惑,又有谁能忍得住。
即便明面上他们都看出琅轩的恶意,约定废除这些功法,但暗地里,定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去打破这个约定。
若是所有人都不修习此法,而有人修习,那么修习之人必能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