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撞见的女人以及在凉亭中他最后对女人说的话,他只微抿唇道:“好,派人回禀叔父一声,就说我明日一早便去拜访他。”
屋内几案上的香炉内蒸腾起了细细的烟丝,烟丝在半空中缓缓逸开,赵侍新又走回了桌案边。
但刚坐下,他却突然眉头紧蹙,长业一瞧,便知大人这是头疾又发作了,便只有些担心的上前道:“大人,您怎么样?!”
“我去叫晚夫人……”说着长业便想奔出书房去南院。
赵侍新只抬手阻了他道:“无事,不必惊扰她,最近服了林老大夫的药,我的症状已减轻许多了。”
男人说着,眉间深凝,但想到什么,眼眸渐渐又寒了下来,他只道:“之前准备的事,你也该安排下去动手了,过几日……”
男人说着,似乎有些期待,“便将厚礼给那位萧姑娘送去吧。”
长业只眉尖一跳,道:“属下明白。”
而在陵淄候府内,方从侯老夫人的西院里出来,邱其真与手下陈江,正独自走在通往侯府书房方向的花园小径上。
邱其真想到今日突发的事件,他只拧眉道:“听了胡青二人的描述,你觉着今日那些杀手会是什么人?他们在追杀的……又会是什么人?”
陈江只应道:“侯爷,据胡青二人描述,这群杀手所穿服饰、所用兵器以及他们这杀人的手法来看,属下猜测应该是远在北方的窦灵国杀手组织……弯刀月……”
“喔……这样,那这追杀的人想必也有些来头了……”
弯刀月组织,邱其真也是有些了解的,想
到胡青二人所描述那些人身法的诡异,他只又垂眸思索了一番才道:“既然这样,还是如实将情况报给京兆府吧,让他们去处理这事才最妥当。”
陈江也觉这是最好的办法,他们侯府现下没必要卷入这些异国之事,便只应道:“是,侯爷。”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陈江想到什么只又道:“侯爷,今日我看侯老夫人与赵大人府上那位小姐似乎相谈甚欢,这位小姐是在前不久才在崇山寺认识老夫人的,我想这应该就是那位赵大人的安排了吧?”
“他这……应该也算是对咱们之前所表之意的回应了……?”
邱其真笑着微停了步,很快又往前道:“不然你当真以为就这么碰巧撞上,而且,咱们运气一直不大好的老夫人此番还能这么如愿的得了个上上签了?”
“这世间不少事都有不寻常的门道,不过……老夫人高兴,我这做儿子的也就不再去说些不适宜的话惹她心头不快了。”
“对这位赵大人,我们这番也算多了解了些情况,只是关于那位肖姑娘……”
邱其真看着前方府中的细碎灯光,他只眸色幽沉的道,“本候现下只是好奇这位赵大人会送些什么厚礼给咱们府中的这位肖姑娘了……”
二更的更鼓已经敲响,窗外暮色黑沉,星光寥寥。
在红墙金瓦的内宫深处,当今年轻圣上的寝宫之内,四周几枝烛火高燃,但在这宽阔的殿宇内光线却依然显得有些昏暗,因为这位圣上并不大喜欢太过光亮的环境,所以夜间,寝宫内相比以往制式只点燃了一半的烛台。
温黄的光线下,只见寝宫内,三面皆垂下了明黄的帷幔,风从开着的一两扇窗户中吹进,帷幔轻柔晃荡,在屋内的一角处,摆放着矮几,矮几边缘处置了一枝鎏金的烛台。
矮几旁坐着一位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帷幔晃荡间,从窗扇处透过帷幔看去,只能见男子俊秀的近乎已稍显阴柔的下巴,以及那在柔和的暖光下似乎素白的有些不正常的皮肤。
在男人身侧毕恭毕敬的站了一位手持拂尘的老公公,老公公看着自己面前的主子,他轻道:“陛下,奴婢听说最近陵淄候与赵大人似乎闹了点不愉快……”
这位老
公公口中的“听说”却并不是道听途说,因为他可是,从皇帝直属调令的锦衣卫那里“听说的”。
男子专注的摆弄着案几上的几颗琉璃珠子以及金制铃铛,半晌才应了一句:“喔?但今日在祭祀坛,我见赵卿与表兄倒是并没什么龃龉的样子。”
男子的声音十分的干净清澈。
罗公公微犹豫一瞬还是又道了句:“听说是因为一个讲书的伶人……”
皇帝还是专注着手上东西,只缓缓才问了一句,“伶人?”
罗公公终于又接了句:“是一位讲说‘烈阳公主传’的伶人。”
年轻帝君的手上微停。
似是有些疑惑:“……烈阳公主传。”
罗公公眉心一跳,赶紧躬身在男人耳边道:“就是皇上当年御极不久便下令封禁,但前几年又撤除了这禁令的那些个杂书之一……”
“最开始这书有许多大同小异的名字,也是近几年才统一成了这本。”
罗公公说着似乎有些不满,“这些乡野小民还真是不知皇威……早些年竟敢如此的编排宗室贵人……”
年轻的君主总算是又恍然般应了一句,“喔,朕想起来了,罗公公。”
便又接着摆弄手上的东西。
不一会儿才接了句,“既已放开了,又何必再管束太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