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将马车赶到了路边,站在车旁看着跟在自家大人身后的黑衣人影,握着鞭子的手转了转,面上止不住的也扬起了些得意的笑,还教训他呢,看来他家大哥心里,其实也同他一样都在为他们家大人默默的担心着呢吧……
不然哪儿这么赶巧就在他们家大人办完事回府,路经此处的时候,这帖子巴巴的就给送来了。
长风倚在马车边上,抱胸闲闲的看着伫立在面前的锦绣楼阁,他有点好奇他家大人待会出来的时候,这面色会不会,就有些不大一样了。
毕竟据他这一个月的观察和了解,他家大人好像是很少涉足这秦香楼的,哪怕这秦香楼就位于德膳堂的南侧。
秦香楼的醉诗轩内,如常的一番热闹景象。
在其中一间十分宽敞的雅厅内,萧辰意着一身浅色的粗布长衫,头戴小帽,长长的辫子晃在脑后,面上抹着怜人红白油彩的夸张妆面,正表情丰富,姿态传神的表现着那故事中的人物,以及讲述着那人物的诸般故事。
今日,这是她讲的第二场了。
而且也是一个轻易马虎不得的大场子。
但没奈何,萧辰意的头现下却有些昏沉,头脑微钝。
不过好在清明的神智还是占了大头,她自觉应该还是能比较妥善的完成这场演说。
只是不知到底是因方才被上个场子的几个纨绔子弟给灌了几杯酒的缘故还是怎样,萧辰意此时这心里总有股莫名之感,总觉着好像有些平静不下来……
萧辰意讲说完一段,拂了拂衣袖,心想,应就是方才被迫喝了点酒的缘故,所以她才会现下突然这般心绪不宁吧,只略略自我安抚,调整心绪,又沉浸到了演说中。
蒋正所包的“天字一号房”在醉诗轩三楼的西侧方位,临街一面有个挑台,挑台进厢房处有雅素的竹帘遮挡,厢房内很是宽敞,离墙面四五米处的中心位置,四面竹帘围挡,三面环座,一面临着条三米宽专供人通行的廊道。
竹帘根根细竹绑扎疏松,透过缝隙可窥得内里的细微情状,而此时,在这合围起来的竹帘内,却有一个巧质纤细的人影,人影以竹帘
所围之地做舞台,在其间粉墨登场,尽兴的讲演评说。
这一场说书故事,是“烈阳公主传”中最耳熟能详,流传也比较深广的章回之一。
这屋中摆设也全是为了巧还当年情状,这般,说书人的一言一词,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更有代入之感。
所以就目前看来,萧辰意的这般设计……完全算得上是还比较成功的尝试。
这场名为“烈阳‘宝’训”,若有似无带着那么点嘲讽意味的说书章回影射的就是当年她这“大名鼎鼎”的汾阳公主干的那么唯一一件还可值得人称道的大事。
毕竟在她十年前“离世”之后,上头管束宽松的情况下,市井坊间可是将她当年的一应作为几乎全给贴上了灰色标签,她汾阳公主本就不是个良善淑德之辈,但就是这般的一个人,某天却做了件几乎可说是扬展国威,为国利民的好事儿,这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更不消说这故事中还略略带有的那一抹香艳色彩。
当年地处大陈国北境边防的游牧国兀良,吞并了更深处的两个小国后,国力日盛,野心似乎也跟着膨胀,兀良增派大军驻守边防,与大陈国北境驻军不时小有摩擦,北境边防一时压力骤增。
时大陈国因前几年天灾频降,目下国库尚未充盈,并不敢贸然与兀良开战,但,却也不惧一战。
朝臣为解决边防外患,分了两派站队,主战与求和,两派间正互相争议的不可开交之际,不想,兀良却突修国书,称愿与大陈国缔盟,广修友好,共谋福祉,而且还会派兀良国中行二的嫡皇子以及行六的庶皇子一同来朝洽谈盟约事宜。
无论兀良国此番居心何在,这对于当时的大陈国来说,都是不太能拒绝的提议。
大陈国一直以来作为南方国土浩瀚、国力强盛的泱泱大国,每年来朝的使团都不在少数,这番大陈国考虑与兀良结盟,却不知兀良的真实意图,朝臣们便出了个主意,将部分交好的他国使团来朝时间提前调整至一处,都在这当口齐聚,这般安排,想必兀良蛮国也不敢轻易在外交上耍什么把戏。
大陈国彼时却不知,兀良当时这结盟的心那可真的是比真金还真,兀良国内前段时间莫名爆发
了一场瘟疫,而这场瘟疫因药材及可有效抑制疫症病发的茶饼的缺乏,某些地方便导致了民众暴.乱。
而且兀良国内老哈什皇帝已不复当年威势,现已年迈多病,新权党争也是愈演愈烈,朝局动荡。
兀良国内,瘟疫与□□现下虽逐渐稳定,但长久以来的困局却剥了皮般赤条条的摆到了兀良国的面前,兀良急需大陈国充裕的中草药药材及同样能对疫症起些抑制作用的黑茶来满足现下的急症,同样,未来的兀良国民也长久的需要大陈国丰饶足实的物资供应。
兀良乃游牧之国,骏马牛羊,兽皮之类的物产很是充足,但如药材、茶叶、丝绸瓷器等兀良国内所需的其他用品却只能从大陈国买换,所以一直以来,大陈国与兀良都通过朝贡及互市、私市等方式来进行贸易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