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骁买完东西上楼, 天就已经黑了。
秋天过后,天黑的越来越早,但城市却越来越亮,高楼大厦灯火辉煌,在夜色之中,灯光浮华虚幻。汽车在街道上疾驰而过,树上挂着的小灯泡相继亮起,草地上的飞虫汇聚在灯泡旁边,路人游人纷纷挥手驱赶。
夜晚的城市,比白天的更热闹。
上班族终于有了休憩的时间,情侣也终于能手拉手逛街,老人们在广场上跳着舞。
叶安歌打开了客厅的灯, 她没有打开正中间的吊灯,只是开了几盏昏黄的小灯, 没有那么亮,也没有那么刺眼, 温柔的像是日近西山的太阳, 抬头就可以直视,褪去了以往充满攻击性的光。
傅骁坐在一边, 叶安歌躺在沙发上, 叶安歌看了眼傅骁放在茶几上的零食,她有些嘴馋,但是又觉得这具身体不怎么吃辣,要是贸然解决一袋麻辣牛肉干, 说不定明天就得一天都坐在马桶上。
就吃一点大概也没什么关系。
叶安歌伸出胳膊,她躺在沙发上伸出手去探那袋牛肉干,明明只要坐起来一抬手就能拿到,但她现在懒得根本不愿意动。
此时一只手出现在叶安歌眼前,傅骁把那袋牛肉干放到叶安歌的手上,大约是因为天色晚了,且又是在叶安歌熟悉的环境中,她竟然产生了一种和傅骁忽然变亲密了的错觉。
叶安歌垂下眼眸,长而卷的睫毛令傅骁看不清她的眼神:“谢谢。”
傅骁:“不客气。”
傅骁看着手机,他没什么别的爱好,以前手机的作用就是和各路人士聊合作,谈生意,现在依旧在谈,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热络了。
在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后,傅骁觉得曾经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压力都消失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过了好一会儿,叶安歌才问:“你为什么接受的这么快?”
之前叶安歌一直以为傅骁这样接受快的是常态,在看到木子云的反应之后才发现,或许傅骁这样的才是奇葩吧?
傅骁修长的手打开易拉罐,他的手很漂亮,明明一眼看上去就是男人的手,却依旧会让人觉得优雅修长:“或许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希望这个世界是假的吧。”
叶安歌歪了歪头:“希望?”
傅骁仰头喝了一口易拉罐装的啤酒:“对。”
无数的东西压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这种压迫感从他小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有,几乎从始至终的贯穿了他的前半生。
大约是昏黄的灯光,又或是此时迷离又暧昧的空气,更或者是手里拿着的这罐啤酒,这些都让傅骁不自觉的放下了心防。
“傅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富有、苍老、失去了安全感,但是又极度虚荣,欲|求不满。”
傅骁说:“我生活在这样一个家族里。”
这大约是里才会出现的家族了。
现实中应该也有,只是叶安歌接触不到。
傅骁说:“我是傅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孙。”
叶安歌发出一声轻笑:“唯一的继承人。”
傅骁却摇头:“不一定。”
“我父亲迷恋上了一个女人。”傅骁说,“如果那个女人想要,他应该会把整个傅家都捧到她的面前。”
这就是真人版的爱美人不爱江山了。
傅骁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地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想笑而已:“我的爷爷奶奶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告诉我,我是傅家的继承人,那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接受着这样的教育,或者说是洗|脑长大。”傅骁说,“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活着,就为了傅家的家产吗?”
“但是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活着的意义。”
叶安歌看着他,这个年轻又高大的男人,此时看起来是这么脆弱。
但是很快,傅骁又重新变得冷硬起来,那是叶安歌熟悉的,第一次见面时傅骁身上的气质。
冷硬,冷漠,就像一块千年的寒冰。
傅骁看着叶安歌:“所以当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时候,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世界是假的,那我的烦恼也是假的,我所谓的家人都是假的,关押我的牢笼就此打开了。”
这是傅骁的真心话,他说的是实话。
叶安歌:“但现在这样也很累。”
明明只有她一个人,现在她把傅骁也拉了进来。
两人一起走在黑暗的隧道里,前方没有光。
傅骁:“再差,也不会比之前更差了。”
叶安歌笑了笑:“你说的也对。”
叶安歌拆开了那袋麻辣牛肉,她终于意识到这样可能会吃的一沙发都是油,于是只能站起来,去厨房拿了盘子和两双筷子。
傅骁也给叶安歌开了一罐啤酒。
现在是在叶安歌的家里,就算她喝醉了也没关系。
至于傅骁,叶安歌并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因为即使她醉了,也没人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她对于自己的武力值就是这么有信心。
茶几很矮,大约只有六十厘米高,两人只能坐在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地毯,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