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愣在当场,惊讶、错愕、窃喜、欢心，种种滋味袭上心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林啾啾眉眼弯得愈发好看：“你是我想象出来嘛,又是在神府里，肯定不会被外人知道！”
裴恕：“……”
是了。她以为他是她创造出来，所以才会没有顾忌地告诉他。
裴恕稍稍放宽了心，至少她不会傻乎乎地把这些告诉旁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忽然有些酸涩，空荡荡，像是有什么东西落空了。
“好,你知道防备就好。”裴恕道。
他提不起兴致，说完这一句便转身要走。只是忽然地，手指被人轻轻勾住,裴恕鬼使神差地竟然移动不了步子了。
“裴恕，”林啾啾拽着他手指,软软声音像在撩动心弦,“你是不是还在为之前事情不开心呀？”
林啾啾能敏锐地感觉到裴恕低落，她不想他不开心。
裴恕没有说话,林啾啾便当他是默认了，只是碍于颜面不好意思说,于是她更加诚恳地道：“我之前真不是故意，而且我也真不是在说你，我是说神府外那个裴恕。”说着便举起右手竖起三指,似是要对天起誓。
左右都是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裴恕按下她手道：“知道了。你不是在说我。”
林啾啾“嘿嘿”笑了起来：“那你不生气了？”
裴恕敷衍着点点头：“嗯。”
林啾啾又道：“我都想好了,为了区分你和外面那个裴恕,以后我就不叫你裴恕了,就叫……”
少女抿住嘴唇，眼睛亮晶晶。
“就叫你恕恕吧！”
裴恕：“……”
他一口气忽然撞上心口，神识一晃，声音都有些颤抖：“什、什么？”
林啾啾笑得更灿烂了：“恕恕啊，怎么样？是不是很亲切？”
她喜欢这样叠词名字。比如楼下流浪猫橘橘，猫咖里特别爱睡英短睡睡，眼睛漂亮得像宝石木偶蓝蓝……叠词性名字亲近又可爱，放在她自己捏出小人身上再合适不过啦！
“恕恕。恕恕。”
林啾啾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裴恕抿紧了唇，低着头向后退了一步。
他看起来十分抗拒，但终究没有说出拒绝话。
“随你便吧，快去修炼。”裴恕沉下眉头有些僵硬地道。
林啾啾笑起来：“知道啦！”
她手指蜻蜓点水般掠过灵木，不再同裴恕玩闹了，专心地开始炼化灵脉。
……
入夜，云舟降落在岳华谷外围。
岳华谷地势低，四周种植着大片翠竹。竹林幽静，竹海连绵，风吹过时会发出沙沙轻响，送来清新竹叶香气，是与玄天仙府群峰伫立截然不同景色。
此时，竹林前空地上星灯点点，早有岳华谷修士、玄天仙府已经抵达高阶弟子、以及三大世家高阶修士等候接应。
云舟落定，如今居于三大世家之首程家修士代表提灯上前，其中一名女修彬彬有礼道：“可是玄天仙府云舟？”
负责这一艘云舟高阶弟子常柳立刻上前道：“正是。”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交给说话女修，同时出声道：“这是这艘云舟上参加登云秘境试炼弟子名单，其中还有我太师叔祖奉天君，以及师兄白墨。”
云舟上，裴恕不动声色地看了那女修一眼，白墨微微颔首行了个同辈礼。
女修接过信笺还以一礼：“家主已经同我等交代了。”
裴恕前往岳华谷事事发突然，路云洲拦不住，只好一面派白墨跟随保护，一面用传音之法告知三大世家与岳华谷。
因登云秘境实属最低级试炼，不是什么了不得大事，三大世家家主并未到场。而岳华谷小门小派，没什么威势，年迈谷主地位甚至不及程家修士代表，此时便由那位程家女修说明安排。
“奉天君住所安排在岳华谷揽月阁，乾字最高层，不与人相近，不会被打扰。其余弟子则和众试炼弟子一起，住在岳华谷东侧厢房。”
常柳点点头，并无异议。
程家女修双手执灯，对裴恕垂首道：“奉天君若无别事情，便请随我等来吧。”
裴恕叫上林啾啾，走下云舟。
就在越过白墨时候，白墨忽然注意到他脸上红印。
白墨：“？太师叔祖，你……”
白墨做事向来很有分寸，他说话声音极低，而且点到即止，只以眼神示意，并没有挑明。
可是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裴恕冷冷扫了一眼。
那感觉，就像有一柄利刃从脖颈后方扫过，刀锋堪堪擦过皮肤，削下一两根毛发。
白墨不自觉地捂了下脖子，顿时闭上了嘴，低下头，心口已经凉了一片。
等到裴恕走下云舟，白墨才连忙收拾心情，快步跟上去。
奇怪，太师叔祖一路都在云舟之上，安安稳稳，并没有遭遇什么，为什么脸上会出现隐隐红印，看起来像是……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
白墨知道这红印绝非外伤，又深知以裴恕神识，不可能被人伤及元神，所以这红印……
白墨揉了揉眼睛，不太确定地想：难道是我看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