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结月笑眯眯地摇起了恶魔的尾巴。
“让那些妖魔负责种田和翻土,让鬼来负责放血、制造灵土!”
“而其它的事比如说净化和制作高灵力的种子的事,就不强求这些妖魔了,让我来分担就好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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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千云山中换了新鬼王的妖魔鬼怪们,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中。
对于妖魔们来说,事情还勉强能够接受:虽然新鬼王喝令他们种地,并且冷酷无情地给他们下达了一看就想哭地天文数字的产量要求,但他们日夜轮班照料田地的话,应该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
可是对于鬼来说,这位新的鬼王那简直就太残暴、太冷酷无情、太无理取闹了!
什么叫做“反正你们不会因为失血而死所以就干脆多放点血吧”?因为所以是这么用的吗??
而且为了杜绝逃兵,这位新鬼王还将鬼统统圈在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建筑内,外头四面八方都是人造阳光,只有老实待在小黑屋里放够了血,谁才能够得到鬼王出门溜达的准许……天啦!简直丧心病狂!
他们虽然不是人,但boss你是真的狗啊!!
在新鬼王的气势下,一群实力不一的鬼们瑟瑟发抖,眼含热泪。
排不上号的混子不敢开口,而一些排的上号的,比如说原上弦一黑死牟和原上弦三猗窝座,则对此表示了不满。
“大人,恕我们无法理解这个命令。”半跪在地上的黑死牟淡淡说着,“无论是无惨大人还是奈落大人,他们的命令都是有迹可循,有着明确的目的性,而我们也愿意为了这个目标向他们效命,但是您的命令太过天马行空,恕我们实在想不明白。”
一旁的猗窝座点头:“我也一样。”
黑死牟:“而且血液对鬼来说并不是真的不重要。虽然我们不会因为失血这样的理由而死去,可是我们的实力却会因为血液的失去而大大降低。”
猗窝座点头:“我也一样。”
黑死牟:“更何况大人您明令禁止我们吃人,那么对于我们鬼来说,血液就变得更重要了,是非常难以再生的力量。如果真的像您要求的那样每天放血,那么不出一个月,我们上弦的力量就会下降到下弦的程度,而那些连十二鬼月都不是的鬼,恐怕连自己的人形都难以维持。”
猗窝座点头:“我也一样。”
黑死牟:“所以我想请求大人收回成命,维持无惨大人与奈落大人在时的样子。”
猗窝座点头:“我……”他卡了一下,有点茫然,好像觉得这段话有哪里不太对。
日暮结月倒是听出了哪里不太对。
她微微笑着,有些新奇道:“上弦一,你这样的话,是在指我不如鬼舞辻无惨和奈落吗?”
“不敢。”黑死牟平静说,“只不过我等本就是为了追逐强大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而跟随在无惨大人与奈落大人身旁的。如果有一天这样的现状无法再维持下去,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继续跟随的理由?”
日暮结月笑了一声:“所以你现在是在指责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利益吗?”
黑死牟还是同样的话:“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黑死牟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既看不上作为新任鬼王的日暮结月,也不愿意遵循她的命令。
但这却令日暮结月感到非常好奇:“真新奇啊,黑死牟,你到底是有什么底气,竟敢对我说这样的话?”
早在游戏中见识过这群上弦,并且杀死过他们也曾被他们杀死过的日暮结月,是很明白他们对于鬼舞辻无惨的惧怕和遵从的。说得难听点,他们就像是鬼舞辻无惨随手养的一群狗,只要鬼舞辻无惨一声喝令,他们甚至不敢大声吠叫。而当他们的主子改换成奈落后,在奈落的控制和统治下,他们就更听话了,几乎是奈落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甚至还心甘情愿。
然而当这一切的主体改换在日暮结月身上时,他们却发出了抗议的声音——这里固然有日暮结月的命令太过离奇的缘故,但更多的理由,却是他们觉得日暮结月是个好欺负的人。
“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心慈手软吗?”
日暮结月好奇地问着。
她的声音平静极了,甚至含着轻快的笑意,是非常善解人意的温柔。
然而被她注视着的黑死牟却蓦然头皮发麻,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袭来,令他许久都没有跳动过的心脏骤然狂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黑死牟眼睛大睁,像是被封在琥珀中的飞虫,无法抬头,无法动弹,无法说话,无法呼吸。
冷汗一滴滴砸落在地面。
黑死牟在这一刻彻底失声,而其它的上弦也似乎感受到了这微笑下的压迫感,个个跪得缩头缩脑,安静如鸡。
唯有一根筋的猗窝座不在状态,诚实说:“大人您看起来很讲道理。”
日暮结月的目光移了过去,有些乐了:“讲道理?”
如同来自死神的注视移开了。黑死牟松了口气,冷汗却出得更厉害了。
他发觉自己可能真的小看了这位新任的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