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这位重力使的手笔很大。他不动手则矣,一动手就是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当他站在被他暴力掀起的地皮从上往下看时,那睥睨的目光就如同真正不可一世的神灵……但一旁的日暮结月心思飘了飘,觉得这一幕就像是西瓜(山)被掀起了自己的头皮盖(山顶地皮)。
所以站在西瓜盖上的中原先生该叫什么?西瓜太郎?
咳咳……
默默掐灭了自己过分飘忽的念头,日暮结月探头向天坑下望去。
而在这天坑下方,果然群居着一群身着白衣,脸上虽然有类似蜘蛛的纹路,但容貌却出乎意料地俊秀的鬼。
他们躲在天坑下的阴影中,努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明明他们每个鬼身上的血腥气息都浓郁得惊人,手上杀死的人类不计其数,但在这一刻,他们却都像是被天敌逼到角落的小动物一样,在阳光的威胁下瑟瑟发抖。
日暮结月好奇地看着这群非常有“家族感”的鬼,目光游移一圈,最后定格在“一家数口”里力量最强大的“小儿子”身上,神色好奇。
与此同时,一股异样的干渴也从她喉间涌出,令她感到了渴望,还有饥饿。
——这是什么?
“小儿子”并没有注意到日暮结月的注视。
他虽然同样蜷缩在阴影中,但比起“家人”们的惊慌失措,他的神色分外镇定,也分外阴郁可怕。他的目光死死瞪视着太宰治,咬牙道:“早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该杀了你!”
太宰治远远站着,隔着一个巨大天坑与他遥遥对视。
他们一个站在阳光下,一个蜷缩在阴影中,可当太宰治侧头笑起来时,从他笑意中涌出的恶意,却比黑暗更阴冷刺骨。
“果然还只是小孩子啊,累。”太宰治含笑说着,“虽然你已经成为鬼这么多年,可是你的心智却定格在了你死去的那一年……幼稚,无知,自大,傲慢,这就是你。对我来说,你可真是个令人忍不住发笑的悲情角色,可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某些我想知道的情报的话,那么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令你身为人和身为鬼的一生中,都能留下最后的慰藉,怎么样?”
太宰治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天坑中的累。
“我很少这样仁慈,你最好早点做下决定。”他说着,指了指天上漂浮的巨石,以及站在巨石上的中原中也,“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可不能保证这位暴躁的小矮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忍了。
天坑下,累的脸色阴晴不定,但在他身旁,原本就是为了生存而聚集在累手下苟且求全的鬼们,在真切地感受到太宰治的威胁后,顿时痛哭起来,其中一个女鬼更是匍匐着来到阴影的最后一寸,哀求着太宰治。
“大人,求求您,请放过我吧,我们……不,我是被他逼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请放过我吧,不要杀我,求求您,不要杀我……”
这一刻,无论是阴影中蜷缩的鬼,还是阴影外的人类,都向她投来了目光。
女鬼没有理会累那如芒在背的森然注视。本就是为了活命才聚集在此地的她,已经完全不想要再跟累继续那个“家人”的游戏了。此时此刻,她只想要向太宰治痛哭流涕,伏低祈求那微薄的生存机会。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静静凝视她,鸢色的眼瞳冷静冷酷得可怕,如同一面镜子,清晰地映出了她所有丑态。
女鬼有瞬间的瑟缩,可强烈的求生的**让她又振作起来,厚着脸皮着向太宰治再度哀求:“大人,求求你!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有做,这些天里我也一直对你——”
“不对哦。”
冷不丁的,在这样催人泪下的哀求中,一个声音却不疾不徐地打断了女鬼的哭求。
女鬼望了过去,只见天坑旁原本探头下望的那个气息平凡、就像是普通的路过的人类女性向她看了过来,脸上有些细微的红晕与微笑,眼中泛着奇异的光。
“你在说谎。”
日暮结月的声音有些轻,还带着些甜,原本应该是钢灰色的眼瞳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漏出了一抹猩红。
“‘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逼迫的’什么的……这些,统统都是说谎。”日暮结月皱了皱鼻子,样子可爱极了。
但这一幕落在女鬼眼中,却只有不耐。
“你懂什么?!你有变成过鬼吗?你有为了活命而艰难求生委屈求全吗?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而你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样居高临下地评判我?!”女鬼原本是打算这样呵斥这个人类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那慢慢弥漫猩红的眼瞳凝视着她时,女鬼感到了莫大的恐惧。
像是食物链底层的虫豸对食物链顶层的掠食者的恐惧!
这样的恐惧,像是铭刻在了骨血中,让她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时候,就被身体的恐惧支配,继而臣服。
女鬼脑中一片空白,唯有细细的声音在她耳畔回想,而当她终于回过神后,她才发现这是她牙关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