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过这么久,身体却好像对彼此完全不陌生。
空调风吹暖了室内,汤杳的发丝间有些汗涔涔的潮湿,掌心也是潮热的,在厚厚的桌面实木上按出雾气蒙蒙的印记。
后半程,闻柏苓抱起她,带她去了浴室......
郊外没有光污染,星空格外璀璨。
汤杳披着闻柏苓的衬衫,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窗外的夜色。
闻柏苓帮她吹干头发,拔掉吹风机电源,捏捏她的脸,忽然笑道:“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刚经历过两场失控,思维处于迟缓模式,人也是懒的,反应不怎么灵敏地转过头:“什么?”
“我才回国半个月,说过什么也都是单方面的言论,这样就敢答应我?都不怕被骗的?”
汤杳无所畏惧地靠在闻柏苓怀里:“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通过努力没有达到想要的成效、对薪资不满意,想走捷径,刚好撞见你回来,于是攀权附势,想从你身上诈点钱花?”
“胡扯。”
她眼里都是粲粲的笑,和几年前一样:“那我也不怕你是骗子。”
四目相对,都是绵绵情意。
他们实在太了解、也太信任彼此。防人之心这些戒备状态,在外面都用得十分熟练,只是到了对方这里,通通失效。
“闻柏苓,京城新开了家书店,叫‘荷’。我去过几次,很多经营概念都和我以前那些不赚钱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家店,和你有关么?”
汤杳不是傻子,不信这世界上有这种巧合。
哪怕真的有人和她思维方式相近,可国内大大小小那么多家城市,这书店怎么会这么巧,就开在了她生活的城市里?
汤杳了解过附近门店的租金行情。
寸土寸金的底商,面积又大,再加上装修、进购书籍、人员开销......
那么大的投资成本放进去,顾客里免费看书喝茶的多,买书的少,确实是亏本生意。
简直像给百姓开了家免费图书馆。
仔仔细细算下来,汤杳都觉得自己当初想法天真幼稚。
可有人肯为这种想法买单。
这样的人,她只能想到一位,就是闻柏苓。
所以汤杳是这样猜的:“我当时想,也许你家里的生意有所好转,你才会有空搞这些。”
“挺敏锐。”
“也不是敏锐。什么线索都想当成蛛丝马迹,往你身上贴一贴。”
汤杳的长发贴在他的浴袍上:“当年我吃到的那个硬币,还挺管用的对吧?”
闻柏苓也记得这事,故意逗她:“原来是硬币起作用了?那我妈他们天天拜的那些个神啊佛啊的,看来没起到什么作用,让他们别拜算了。还不如给你包几顿饺子,再多放俩硬币......”
“你......别乱说话......”汤杳两只手都伸过去,捂住他胡说八道的嘴。
“怎么了
,怕那些神佛听见?”
“不是的。”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让他说呢,汤杳犹豫两秒才说:“这种话,你以后不能真的说给你妈妈和哥哥听。”
闻柏苓轻笑出声:“怕影响婆媳感情?”
汤杳羞愤地打了他一下,却被亲回来,她整个人软绵绵的,力气不敌,被占了好多便宜。
倒是闻柏苓,帮她整了整衣衫,忽然间又正色起来,说那家书店原本是想送给汤杳的本科毕业礼物。
只不过后来那些不灾祸,发生得太过意外,让他措手不及。
也确实是近一年半的时间里,他才有时间,托人重新拾起那个书店的计划。
“迟到了些,但你仍然可以是书店的老板娘,老板也成。”
“......谁要做那种赔本买卖的老板啊!”
但其实,哪怕没有书店,毕业时闻柏苓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荷花,后劲也是够大的。
不只汤杳记得,所有同学甚至校友都记得,这些年时不时会有人提起这件事。
去年汤杳出去吃饭,席间还有位同学提到过。
说她的母校很浪漫,听说有一年毕业生们都有荷花可拿,“羡慕死人了”。
汤杳问闻柏苓,他是不是故意的,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想让她忘不掉他。
“当时还真没想这么多,但如果这是结果,他也确实非常喜闻乐见。”
他们有很多话要说。
汤杳依偎在他身边,碎碎念着学校里的事、家里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太足,脸颊皮肤始终粉粉的,很像荷的颜色。
“闻柏苓,你呢,这些年都忙了些什么?”
这些年他忙忙碌碌,很少有喘息的机会。
真要细究,公司里他签署过的、看过的各类大小文件,也许可以堆叠成山。
但汤杳这样问起时,闻柏苓脑海里没有那些商业计划,只想到了一个夜晚——
那天他大约忙得过头了,有些疲惫,无意间趴在办公桌上睡着。就在这种时候,积压在心底里不敢示人的想念趁虚而入,颇有种“趁你病,要你命”的架势,半梦半醒里,他听见一声幻听。
是汤杳的声音,在叫他,闻柏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