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她只在重阙殿里做过。
那个时候,一睡着都是梦魇。于是,就算再困,她也要坚持等晏临则回来,多看几眼那张脸,才能休息得稍微安稳一点。
正想着,姜陶陶已经被拉到了床榻边。
男人伸手,又给她系了一条厚绒绒的白狐围脖,继续道:“若是想见我,直接说就好。以前——”
他微微一顿。
“没事,以后我会多抽些空来陪你。”
是在对她承诺。
亦是在提醒他自己。
只不过,这番好意,姜陶陶注定是体会不到的了。
以后?
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还谈什么以后。
姜陶陶只是腹诽,没有说出来。
她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男人给她扫掉发间淡淡的雪珠。
“我又不困了,想要再多玩一会儿,”姜陶陶眨眨杏眸,十分诚恳地道,“你不会要守着我吧?”
原本就只是试探性问一问,没想到,却被误会了。
晏临则颔首:“好,我守着你。”
“……??”
姜陶陶凝噎了几瞬。
她想动身就走,当然不能让人陪着。
想了半天,总算想出理由,支开这个多余的人:“我想吃城东的那家糕点铺,你可以亲自去帮我买吗?”
对方并未拒绝,缓声答应:
“你就在寝房里等我。婢女都在外边,有事唤一声就好。”
她假装在认真地听,点头如捣蒜。
然而,等晏临则一走,就立刻开始研究起了如何离开这里。
来的时候,她是直接调用魂魄进来的。
走,也应该直接抽离魂魄,将身体还给原主。
但很快,姜陶陶便发现了不对——
她好像抽离不出去了。
姜陶陶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奇怪。
好像有人用什么术法,将这具肉身,跟她的魂魄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会用这种术法,让她都一筹莫展的人……还能有谁?
姜陶陶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了出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若是没办法和谐且和平地抽离魂魄,自然还有更简单粗暴的法子。
——死了就行。
无论多么高强的术法,没了肉身作为依托,都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
余光瞥见桌上那碗冷却掉的药,姜陶陶蓦地想起,她现在还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来着。
噢,根本不需要多费心思。
心念微动,将死期提前一下就行了。
姜陶陶说到做到。
在神识的操控下,原本已经熄灭的的朱雀火,瞬间被逼得重燃出无形的剧烈火焰。
只不过一转眼,她的肌肤便开始愈发滚烫。
看不见伤口,姜陶陶又感觉不到疼,也不知现在是催动到了什么程度,什么时候能死,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她眼前一黑,身体根本支撑不住,直接向前栽倒。
却并没有摔在地上。
男人及时抱住了她。
或是因为太用力了,臂弯微微发抖,声音愕然:“姜陶陶——”
嗯?
她在这个位面也叫这个名字吗?
姜陶陶眯了眯眼,试图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但可惜的是,眼睫上有好多血,全挡住了,什么都看不清。
“我有点疼……”
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下个命不久矣的定论。
手腕被男人紧紧握着的地方,突然涌进一道极为温暖的仙力。
满目疮痍的身躯,瞬间得到了温养滋润。
朱雀火也要被逼退了。
短暂的惊诧后,晏临则很快便冷静下来。
他低下头,声音也低,依旧像是在哄她。
只是因为极少哄人,语调格外生硬:“陶陶,你是刚刚少吃了一味药,现在我助你恢复,你凝神冥想,很快就好。”
仙力,继续有条不紊地输出进她的仙脉里。
姜陶陶却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现在,她满心想着的,真的就只有回天外天。
那灌入的仙力仿佛石沉大海。
有的,还被她轻易挑拨成了攻击她的力量,让她体内的仙脉愈发破碎。
男人握着她手腕的掌,力道越来越紧。
像是块封印住了的万年寒冰,牢牢桎梏住,令她无法挣脱。
……好像是出了点小岔子。
这个临时夫婿的仙力,比姜陶陶想象中还要强大。
她消解掉一点,他便补充来一点。
这简直就像是在拉锯。
姜陶陶深吸一口气,重重地道:“夫君,你不要再救我了。”
……
正是凌晨时分,钟府却通宵大亮。
无数耀眼摇曳的烛灯,将夜幕衬得宛如白昼。
府邸内,所有人都在慌乱地来往着。
有人端着快马加鞭送进来的草药,有人正在清理满地血水,几乎没有一处安宁。
晏临则紧紧搂住怀里纤细孱弱的女子,不断从诛仙台上的本体里汲取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