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有权力的皇帝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政由己出,依照自己的想法治国,来改变世界。
最不好的一点,则是继承人和自己的观念不合,这样的结果,好一点是“三年不改父道”,后继者徐徐图之,改变自己实行的政令;差一点的,那就是人亡政息。
宣武帝不愿意做后者,在对继承人的教育上,一向是非常严格的。
皇太子的路可以跟他不一样,但是要对天下百姓有好处,所以实际上,太子还是照着天子规划好的模板教出来的。
懿文太子可谓是天子教育成果的最高体现。
只不过,他一手教导出来懿文太子壮夭,新太子早年的路线规划和现在是偏离的,这就导致,就算皇太子的路子走偏了,天子也纠不过来了。
作为一直长在天子身边的孙子,祁元询这个皇太孙原本是被天子寄予厚望的。
只可惜,祁元询在某些方面,比他爹还叛逆。
天子打算通过纠正第三代思想来另辟蹊径的方法没有效用,就只能破罐破摔地让祁元询一试了。
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也能用来训斥儿孙,让他们不能再行此等事。
于是乎,宣武二十九年的八月,天子遣人于月末出使日本,使节团的主要负责人,乃是中官马康平。
自从秦王病逝的消息传来后,天子病情便不好了。
缠绵病榻许久,天子症状稍有起色,但一直都没好起来。
等到此次妥协,令中官出使后,天子仍令太子监国,却能每日叫祁元询来侍疾——说是侍疾,然而等待祁元询的事太子批阅下令后送呈天子过目的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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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元询原本负责的事情就不多,宝钞的币值在他之前允许换钞的政令下,已经得到了基本控制,反正他的计划一时半会儿也是完成不了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这件事就不归他负责了。
实在是祁元询太能搞事,把人搞怕了!
反正能让人出使日本乘机搞事,他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后续让不让他继续负责,他也不在意。
他是天子钦定的皇太孙,光幕显示的未来皇帝,他爹登基后也不能换储君的那种。
只是暂时不让他理事而已,最后还不是要交托到他手上?
而且这件事的影响确实大了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在使团临行前吩咐好,修身养性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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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康平是使节团正使,除了他之外,另有副使、通译、随员等等。
出使别国,指定了正使、副使之后,底下的通译、随员、仆役等,朝廷都有分配,只是祁元询考虑到中官为正使到底是本朝头一遭,又让马康平另外再挑选几个人跟着一起走路上好能照顾好他。
出使前一日,马康平令人集合,准备在临行前再做一次勉励。
“局丞,人都齐了。”马康平头一个指定的随员刘保进屋道。
马康平起身:“好,你可与他们说清楚了?都是要随行的,没人突然‘有恙’吧?都是准备好了的么?”
“千真万确,各个儿都想跟着局丞您一道出使呢!您就放心吧!”
马康平点头:“你也别怪我多问,咱们这都是替皇爷、太子爷办事,可得尽心。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光咱们要吃挂落,就是太子爷的面儿也不好看呢!”
刘保点头:“局丞,您就放心吧,皇爷结近侍官员之律禁,何等严密?太子爷起用咱们,那真真是天恩浩荡。谁若是出了差错,咱头一个饶不了他。”
马康平到了外间,院子空处已站着好些个人,都恭恭敬敬地立着。
他也不说旁的,只将出使的规矩又强调了一番,令人勿失了□□上国的颜面,也要给外人看看,他们这些中贵宦官也有能为,能为国争光。
末了激励道:“诸位尽心为皇爷、太子办事,日后未必不能青史留名啊!”
天上光幕展现“郑和”的事迹之后,宫中的宦官就大为所动。
虽然他们不识字,但是光幕是个非常神奇的存在,见者即便不认识上头的文字,也能知晓意思。
更何况,这件事,不只宫中传遍了,京中、朝中都传遍了,即便是目盲之人,光是听,也能知晓大概。
马康平乃是东宫典玺局的局丞,在典玺局中品阶只在局郎之下。
他要选人,不只典玺局中的内侍踊跃参与,还有东宫六局中除典玺局外其余五局的人,也都很积极。
宫中的帮手积极,使团的其余人马康平作为正使也已经见过面,没有一个将与内侍共同出使的不愉放在脸上,感觉起来倒也不是特别难相处。
人手充足,相处不难,而且使团出使用的船也是京师造船厂生产的大船。
天上光幕将红薯这一农作物展示给世人后,天子就开始令人制船,原本在造的船,也都尽量往大了生产。
他们所乘的虽然不是最大规制的宝船,也是此前少见的大船。
若此次出使只是寻常出使,宣扬天威,那完全没有什么难度。
马康平担心的点并不是这个,而是太孙交付给他们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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