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区的成教授及其助手一到,立刻被迎进了总控处,两人在不同的操作台敲敲打打几分钟后,成教授还算白皙的肤色刷拉一下变了,黑如锅底。
他的助手也是一脸惶恐,手指放在最后一个按键上,只等他点头就揭晓结果。
“这个数字掉的太快了,不能终止吗?”沈宏义皱着眉头,“现在已经比总数少了两百多了。”
成教授取下眼镜,用衣服袖子擦了擦,擦得非常慢,屋里的气氛也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凝滞。
“首长,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我的承受能力不太好,所以需要稍微喘一口气。”他终于把眼镜戴上了,目光对着屏幕,“放吧。”
助手往下一按,系谱上密密麻麻的绿点中开始出现红光,几乎是在启动的一瞬间就覆盖了大半,短短两秒钟,绿点便成了红海中屈指可数的存在。
成教授眼前一黑,若非沈宏义手快扶了他一把,此刻怕是已经倒在地上了。
成教授一边黑一边在心中痛骂,李军平啊李军平,你这是要靠一己之力叫停整个计划啊!
“什么意思?”
见教授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助手小声帮答:“这些红点,全部都是伪造的数据体,不是真正的波段。”
说着他又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下,重新回到刚才年轻人操控时调出来给沈宏义看的主界面,下方的数字从一万五千直降到了一万四千一百一十七。
“也就是说,有八百八十三位奉献者的真实波段处于不可连接状态,也就是传统定义的……脑死亡。”
小助手说完后一不小心看见沈宏义摸枪的手,身上全部的毛孔都吓封闭了。
“还有十七个奉献者处在轻微刺激中,要先停下来才行,三号分控台是哪位管的,麻烦直接给我权限。”成教授看向那堆挤在一起的研究员,“人在这里吗?”
之前被点名的倒霉鬼战战兢兢再出列,“不,他不在这里,他是李军平的直系……”
门外的军人听到动静,立刻把刚刚抓到的一个青年推了进来,“是他吗?”
倒霉鬼看了一眼后连连点头,“就是他就是他!”
青年被反剪着双手,浑身冒汗还要虚张声势,“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也尊重一下别人的科研成果,你们都不知道老师到底做到了什么!”
“不管你们做到了什么,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把权限移交给成教授。”沈宏义盯着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二……”
“我给我给我给!”青年大叫起来,“权限卡就在我胸前的口袋里!密码是******!输入后扫我虹膜!”
最后一步的时候,悲愤交加的成教授亲自按着他的脑袋将其砸到扫描仪前,显示认证成功的瞬间伴随着他的脑门撞上机器发出的咚声。
“好了。”成教授输入了最后一道指令,转头看向沈宏义,“和数据体放在一起的这十七个人一定是特殊的,我刚才把这十七个人的连接切断了,现在只要到三区把这十七个人找出来,再断开他们的维生舱,十分钟后就能醒。”
说完他看向助手,“把名单和对应号码打印一下。”
沈宏义拿到名单,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沈当归的名字,手指无意识收了一下,将雪白的纸抓出几道碎裂的褶子。
他把纸递给一个士兵,“都找出来,集中到同一个位置,如果……名单上的这个叫沈当归的人提出了什么要求,按他说的做。”
士兵敬了一个军礼,带上其余五个人,快跑离开。
成教授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了,现在麻烦首长带我去见一见李军平,我对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了大概的猜测,但还需要验证才行,也要再进一步了解他的具体做法。”
“走。”沈宏义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看着最后抓来的青年,“把这个三号也先关起来。”
同层休息室。
房门打开,已经重新整理好仪容仪表的李军平冲着进来的人微笑,语气丝毫不显紧张。
“我就说你会后悔的。”
沈宏义不想给他眼神,只想喂他枪子。
成教授上前,眉心的褶子全部挤到一起,“李军平,你怎么敢擅自进行高强度刺激实验?好好的科研不做,为什么这么偏激?”
李军平笑了,他用非常缓慢的语速回道:“我要是不偏激,人类学上会有这种根本性的进步吗?我要是不偏激……就规定的那些挖石头种田的刺激,实验什么时候能够取得真正的成果?”
“老成,你不是外行人,你知道我们的进度原本可以多快。”
“但是你没有资格拿他人的性命做踏脚石,去博这个进度。”
“呵。”李军平讽刺地笑了,“我倒是想拿自己试验,但就凭你们这些束手束脚的人,能搞出什么东西?得了吧,别义正言辞地指责我了,我不惜代价测出了无数阈值,记录了数万种不同的测试反应带来的效益,光是这些数据就够你们放心大胆地加强刺激提高效率了,更何况……”
他的视线扫过对面所有人的脸,说话用的语气畅快自得,“我证明了AP78同样可以用于人脑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