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不把她当一回事地哄她,完全听不进去她所说的话。那晚在村中她告诉他的那些语言和历史,他全不相信。
他继续说:“你负责担心那些靠近我们的阴影吧。我觉得那儿好像又有一个湖,要是你不扭动你的手,小心一点地绕开它,恐怕我们的手肘就得被撞烂了。”
老鼠说得没错。珊迦将两手交错,避开了另一次可怕的经验。
她花了将近十年才学会在风中驾驭这浮球的技巧。老鼠学得比她快,他聪明得出乎她意料之外。关于克撒,他甚至有时也能说得对,尤其当她看见了别墅中透出诡异的光,那时浮球刚飞过山脊。
“他把自己锁在里面。”她低声说,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你不会以为他会在这大半夜等在门口吧?锁门没什么不对啊,如果你只有一个人,又一整天玩着法术,人总是会累的嘛。”老鼠说。
“克撒不会这样。”珊迦轻声说,这时浮球刚好着地并消了下去。
没有了浮球的支撑,他们和一堆东西一起散落在地面上。不过这比起浮球在空中翻滚时的混乱要短得多,但直接跌在地上还是比较痛;一个木盒子的尖角撞在珊迦冰冷的脚踝上。
当那诡异的锁被打开时她口中还在抱怨着。克撒出现在门口。
“珊迦!你到哪儿……?”
他看见老鼠了。他的双眼开始发光。珊迦从来没想过克撒可能会二话不说地杀掉突然出现在他门口的陌生人。
“不!”珊迦想要挡在他们俩中间,她的双脚却不听使唤。“克撒,听我说!”
她还是没有老鼠快,他只轻轻地开口吐出两个字:“哥哥……”
在村子里的每一个晚上,珊迦总是坐着告诉老鼠克撒的一切、克撒的怪癖。她也提
醒他克撒有对异于常人的双眼。她也教他一些她和克撒独处时会使用的基本各国语言,
因为在他们都是人类时,克撒也会和米斯拉用各种语言交谈。她教老鼠如何正确地发“哥哥”这个音,要他反复练习,但此时他所说出来的却是不折不扣的的伊芬语。
一瞬间,他们俩之间的就像夜空一样合黑不见底,然后之前从这屋子里散发出的金色光线在克撒身上闪烁,渐渐移向老鼠,他被那光所包围,却毫不退缩。
“你想见我,哥哥,”他继续用伊芬语说着。“经历了这么长、这么艰辛的旅程,我还是回来了。”
克撤学语言快得就像犁过的田吸收春雨一样。通常地甚至不会意识到不同语言的切换,但之前珊迦以为克撒会特别注意米斯拉的所用的语言,尤其是当有人要冒充米斯拉时,面对面的第一刻是多么重要又容易被听出破绽。她甚至准备如果克撒不动手的话,她会先亲手杀了老鼠。克撒的双眼仍然未停止发光,而她曾看过这对宝石让那些比这个伊芬宾卡来的自大奴隶还要强壮的生物化为灰烬。
“跟我说话,克撒。这么久了。我们还没结束我们上次的对话呢,事实上还未真正开始。”
“在哪里?”克撒问,就像一阵寒风中的低语。至少他用的是伊芬语。
“在库格王血红的帐篷前面。我们就像现在站得一样远。你说我们应该要记得我们是兄弟。”
“那帐篷不是红色的,而我也没有说过那些话。”
“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吗?哥哥?我或许记得的比较少,哥哥,但我记得很清楚。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如果你的记忆力好一点的话事情会变得容易些。”
克撒的双眼中闪现着令人刺痛的光芒。珊迦以为老鼠将会像滴进火堆中的雨点一般,嘶地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那光芒却没有伤到他,令人摒息的几秒钟过去之后,她开始发现老鼠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聪明。真正的米斯拉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而且绝不会——即使是最太平无事之时也一样——绝不会向他的哥哥示弱。在克撒和米斯拉之间,态度比语言还重要,而老鼠表现出了正确的态度。
“有可能吧,”克撒承认,他的目光渐淡,回复正常。“我每次都得更新我的自动化系统,我发现我会遗忘。而记错和遗忘两者间只有一步之遥。”
克撒举起手来,犹豫地大步走向老鼠——走向米斯拉。然后停下来碰触着这个尚未验明正身的弟弟。
“长久以来,我一直梦到这一幕,我梦到我想办法跟你说到话,提醒你当我们还活着时来不及看见的危机。我从来不敢想你竟然会找到我,真的是你吧,米斯拉?”
此时没有人看得见克撤移动,但他却动了,他张开手放在老鼠的脸颊上。即使珊迦知道克撒变身的速度快过举手投足,她也吓到了。
至于老鼠自己——老鼠之前还不相信珊达警告他克撒似神不似人——他在克撒修长优雅却简直没有生命的手指下变得脸色死白,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失去力气:他差一点就要昏过去,而克撒的好奇心让他还直直站着。
“他们取下了你的皮,米斯拉,将它包在那些可惜的怪物身上。
你记得吗?你记得他们来捉你吗?你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老鼠无力的手脚开始颤抖。珊迦连气都不敢喘。她一直不相信克撒是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