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硌士就回到了圆顶屋,听见克撒正在解释新型机翼的控制原理。米斯拉津津有味的听着,不时提出问题,常常引导克撒解说下一个论点。克撒依旧显得权威性十足,但是并不自负。看在克撒的眼里,这对兄弟之间好像一点摩擦也没有,而且他们都没有让那块石头的话题破坏这里的气氛,让达硌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达硌士看看旁边,随行的法拉吉人们都已经无聊到快睡着了,圆顶屋里的学生更是听同样的说明不知道几百次。这二队人马都努力的瞪着奇怪的零件或室内的摆设,好让自己不要真的睡着。
但是那个阿士诺,她却在看达硌士。他一看她,她就马上转回视线,看着正在交谈的二兄弟。然后,只要达硌士的视线一移开她,他马上又感觉到她的眼神盯着自己。这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从克撒之前的故事中,达硌士推断这个叫做阿士诺的女子不只是米斯拉的助手,更是他的情人。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二人之间都毫无亲密的感觉;再加上之前的那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如果那真是在送秋波的话),还有这些看来转去的游戏,事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们整个下午都在聊天,米斯拉提了几个扑翼机的改良建议,克撒则补充说明自己的做法。到头来,他们把时间都花在圆顶屋里面,没时间去研究那头巨龙了,而且其实传膳的官员都来催过好几次晚餐,他们只好把原订行程腰斩。米斯拉又为晚餐的迟到道歉得异常隆重。
“老哥,看得出来你在这里的研究成果非凡哪!局势一旦和平,我也要凑一些资金,弄一个小实验室。”米斯拉说。
“好哇,”克撒接着说,“到时候我就把我的教学笔记借给你。我找到几种方法,研究起来效果也好,对年轻人的吸引力也比较大。”
“哎,到了这个年纪,就要考虑吸引年轻人的注意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就不用想这些了。”说着,米斯拉便大笑起来,但是克撒只是勉强笑得僵硬。
是了,达硌士心想,克撒并没有忘记他和凯拉之间的争辩,他也不愿意在弟弟的面前表现出来。他不要当罪人,不要当争端的起因,也不想破坏他妻子企求和平的希望。
国宴设席款待这些来自沙漠的宾客,就在中庭举行,以法拉吉的传统庆典来表示敬意。宫殿里所有的大小软硬垫子全都拿到这里来派上用场了,长桌上则摆满了上好精致的烤羊腿和辣味鸡,迎合沙漠的口味。那些随行的法拉吉人在吃了这么多天正襟危坐的宫廷菜之后,屁股都被椅子坐得痛死了,现在改回露天席地而坐的习惯,乐得如鱼得水,反倒是佑天人处处找地方换姿势休息。侍从官从城里找来一个毛哈林乐团,因为只有他们不觉得为苏瓦地人演奏是种罪恶,所以现在空气中充满了他们高亢尖锐的琴弦声,还有肝胆俱裂的吼叫。
凯拉和克撒坐在桌子的一头,米斯拉则坐在她的另一边。她同时跟二个人说话,不过比较注意自己的丈夫。有时拿一匙起司到他面前,不过克撒没让她喂;他看着她笑笑,然后接过来自己扔进嘴巴里。宫里的人看到这对夫妻如此甜蜜难掩,一定都很高兴;可是只有达硌士知道,他们起居室里的风暴大概已经点燃了。至于小舅子米斯拉,他很尽职的和凯拉谈笑,聊一些轻松的话题或是他在沙漠里的生活。
晚宴共上了八道菜,这是佑天的习俗,不过菜色全都是法拉吉的餐点。除了羊腿和辣味鸡之外,还有烤鱼配着红辣椒,凉拌菠菜和羊乳酪,此外也有几道咸肉。席间的酒洋溢着一股肉桂味,气味十分浓烈,听说也是很烈的酒,叫做拿比。达硌士发现佑天人也喝得很多,或许是用来弥补躺在软垫子上吃饭的不舒服吧。在他那一桌有不少法拉吉的士官,在酒席间笑得很开心,听到音乐声演奏起他们熟悉的调子时,还群起排排跳舞。米斯拉也加入他们,踢踏着那种快节奏的异国舞步。
有个影子掠过达硌士的身旁。“怎么,有趣吗?”阿士诺在他旁边坐下。
“这是传统的战士舞吧。”达硌士答了一句。阿士诺拿起自己的杯子,达硌士便替她斟满了烈酒。
她露出迷人的微笑,红宝石般的嘴唇很引人心动。“其实应该算是他们‘男孩子’的传统舞蹈吧。”她说着还打了一个嗝,达硌士不禁揣测她究竟喝了多少。“法拉吉人是很典型的狂热分子,苏瓦地又是其中最盲目的。之前为了说服族长让我一个女人跟来,米斯拉还真的去打族长的头呢。法拉吉人认为女人就该待在外头养小孩、烤扁面包,不要管什么政治啦战争啦,宗教或科学那些‘男孩子’的事情。”
达硌士听了很讶异,不过他没在话里表露出来,“人总是会变的,”他说,“也许法拉吉人有一天也会变。”
“我看在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了。“阿士诺应了这么一句。她把手放在袒露的胸前,打了一个嗝。
“他们现在来到这里,跟一个女王谈判。而你,一个女人,不也在他们之中吗?”
“他们只是在忍受我,”阿士诺说,“我是米斯拉的学徒兼助手,而米斯拉在法拉吉营里的地位现在和族长差不多大,其它各部落的首长对米斯拉都很服气,反而不怎么听那个年轻胖子的话。所以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