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陌生人头也没抬地说道。
“说谎!”珊迦反击,准备好要开始一场争辩,准备好要迎接任何可以中止无聊的东西。“你还真是个适合抱怨别人说谎的人啊!”
但是陌生人并没有被珊迦激怒,因此珊迦只得回到她先前坐下的地方。在石头旁枯
坐的日子显得特别长。枯坐着并没有走路来得辛苦,而仅管珊迦对陌生人存着怀疑,但是她在陌生人身旁睡得很安稳。处在极端无聊中的第四天,云层的最低处出现了一条由黑点组成的线,她们的对话因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是别的人吗?”珊迦问道。如果不是因为腹中的胞囊仍然翻搅得厉害,她几天前就可以乘着浮球在天上翱翔了。
陌生人站起来,这是自珊迦回来后她第一次站起。灰色的眼睛紧盯住空中移动的黑点,她接着走进未碎裂的草丛中。她伸直双手迎向那个小黑点。但是小黑点没有理会她继续移动,她双手颓然放下,回头转向珊迦,双肩低垂、神情委顿。
在这个没有夜晚的世界,黄昏终于降临到珊迦身上,她发现自己可能下错了结论。
“你在这儿有多久了?”珊迎的语气比较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而非囚犯的控诉。
“我跟你一起来的。”
仍然是个循环的回答,但是语气已经比较不那么冷漠疏离。珊迦持续发问:“那是
什么时候的事?从我们到这里开始已经有多久了?”
“时间。时间是没办法被切割及衡量的。”
“就从我们俩都一起坐在这儿算起,我在石头上躺着的时间比我们坐在这儿长,还
是短?”
陌生人的眉头绉了起来。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比那还长。是的,长得多。”
“比你预期的长?”
“长太多了。”
“空气会维持我们的生命,但是我们是不是被遗忘了?”
陌生的眉头更绉了,也更沉默了,但是现在深植在她脑中的语言包含时间和遗忘等字眼。意义先字眼而出现。陌生人必须了解问题本身的意义。
“为什么我们都在这里?在这块石头旁并被遗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克撒呢?我原本是跟克撒在一起的?”
“你是说一个跟你不一样的人。他的眼睛可以看得见所有事情。”
珊迦向后靠,陷入五头中。原始的恐惧从发冷的背脊上逐渐消退。“克撒。”如果
她是和克撒一起被找到的,那所有的事就都可以被解决,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克撒发生了什么事?”
“天使把你们两个都带进女神的宫殿里。女神留住了克撒。至于你,你和克撒不一样。她说她对你无能为力,你会死去。女神不照管死亡这件事。”
“所以我就被丢在这儿等死,而你被派来这里看着我直到我死为止。
然而我并没有死去,所以我们两个都被困在这儿。我说的对不对?“
“我们必须等。”
“等些什么?”
“宫殿。”
珊迦把手压在自己的嘴上,以免自己的脾气会爆发。一个纽特,珊迦这样告诉自己。
这个灰眼的女人是个纽特。她听话,服从,她没有想象力,也不知道该如何从一个想法
跳到另一个想法上。珊迦自己也曾经像这样,直到基克斯来到第一层,刺穿她的心智,
迫使她为自己抵抗,也永远地改变了她。珊迦没有要刺探这位陌生人的意图。
即使她有此意图,她也没有能力。她要的只是可以把她和克撒再度联结起来的一些答案。
如果她的问题改变了这个陌生入,那是不是意味着珊迪将成为另一个基克斯?不,她下了决定,然后把手放下。如果当初基克斯除了唤醒她的自我意识之外啥都没做的话,
她就不会在它坟墓的火山口倾倒强酸了。
“如果我们不等的话呢?”粉迹充满了阴谋者寻找同伙的热忱。
“如果我们自己前往宫殿呢?”
“我们不能。”
“为什么不?克撒曾经给过我一个礼物。如果你可以告诉我宫殿在哪,它可以把我
们两个都带去那里。”
“不,不可能的。我们不应该讨论这件事。我跟本就不应该和你讲话的。女神自己
对你也无能为力。够了。我们必须等待……在完全的沉默中等待。”
陌生人将头低下,并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她的唇快速地移动着,似乎在对自己背
诵着什么——珊迦猜测是种祷词。墙已经有了裂缝。珊迦现在是个寻求同伙的阴谋者,
而且她除了计划下一波的攻势之外并没有别的事好做。
两天内她问出了陌生人的名字,她叫索斯娜,并知道索斯娜认为自己是个女人。接
着再两天她问出了女神的名字,女神叫做撒拉。
从那之后,要让索斯娜持续说话就相当容易了。然而令人扼腕的是,索斯娜对撒拉
所统治的世界的熟悉程度不会比克撒第一次解救珊迦时,珊迦对非瑞克西亚的熟悉程度来得好到哪里去。
索斯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