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马后炮,当初桶家娶她不就是看她大脸盘子福相,又屁股大好生养,要不然她一个西边逃荒来的小丫头,哪家哪户能娶她进门。”
听着这番话,愉娘低下了头,过了会儿抬起头,装作好奇的问道:“宫中奶娘怎么选的?好风光。”
“每年四个仲月,各坊都把初孕妇人的名字报到□□府。□□府看看长相牙口,尝奶水味道如何,选出好的就留在那住着,预备着宫里面要用。”宋卖婆说到此处不禁感慨了一句,“这□□府当摆设快十余年了,没想到还能有用上的时候,万岁爷爷可算想开了,这宫里有娘娘生下小皇子,真是上天保佑。”
愉娘又问道:“我瞧西边老刘家的媳妇也生了娃,为什么她没选上?”
刘稳婆对这些事更熟悉,就回答道:“□□府里有规矩的。如果宫里贵人生下的是个公主,便要生男娃的奶水。这回宫里是个皇子,便要生女娃的。老刘家媳妇生的是个个大胖小子,这就选不上了。不过也是好事,进了宫就三年出不来,要是贵人离不开,可能就老死宫中了。”
愉娘笑道:“全看缘法。”
等着这么多年才终于出现了一丝希望,她不能急,既然皇上没问题,那么有了第一个皇子,就会有第二个皇子,不急,仔细观察,留心打听,总有可趁之机……
秋色澄晖,蟾波增莹,安乐宫里香气凝。
郑蘅不施粉黛,披着秋衫坐在床边看小皇子,小皇子腿蹬了一下,她就笑出了声,鬓间真珠络贝碰出响声。
“三姐姐!”郑蔷急匆匆进来,文鸳绣鞋上沾染着泥,气喘吁吁的说道,“皇后带着人从长乐宫过来了,看她的样子,好像是要抱走小皇子!”
郑蘅闻言一愣,然后看向襁褓里的小皇子,赶紧抱了起来,神情焦急对郑蔷说道:“去请皇上了没有?”
“太监已经去了。”郑蔷皱眉摇头,“只是皇上此时在文华殿同大臣们议事,太监恐怕见不到。就算见到了,也来不及了。”
“决不能让皇后带走小皇子,如果她带走了……”郑蘅抱着小皇子的手不住颤抖,她无比清楚如果小皇子被皇后带走,就算皇上到了,也不会再让皇后还回来,只有小皇子还在这儿,她才有一争之力。哭得更可怜一些,显得更害怕一些,皇上就会向着自己。
郑蔷咬牙说道:“姐姐等着,我这自己去找皇上,就是跪在门口也要把皇上求来。”说完便走了出去。
郑蘅抱着小皇子坐在房里,手臂有些酸了也不肯松手,她要等皇后来,更要等皇上来。
雉尾宫扇次第开,皇后走到安乐宫,抬头看了下朱漆金字的匾额,只觉得刺眼。她走宫人的搀扶下走到了郑蘅的房间,看着房里紧紧抱着襁褓的柔弱女子,扭头对太监说道:“去请皇子过来。”
太监一挥手,从后面闪出几个健妇,步步逼近郑蘅。
郑蘅抱紧襁褓靠在墙上,对坐在外面冷眼看她的皇后说道:“小皇子刚出生,禁不起折腾这些人粗手粗脚,请皇后娘娘留小皇子一条生路。”
“你是在威胁我?可我最讨厌的就是威胁了。”皇后笑了笑,不再费唇舌,抬起下巴对健妇说道,“去吧,请小皇子过来。”
郑蘅这一番话,皇后不怕,那几个健妇却怕地要死,动作虎虎生风,招呼到郑蘅身上却轻飘飘的没一丝力气,只是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把她合围到角落,然后僵持着等皇帝来。
皇后见此阳奉阴违,虚应故事,不禁气得要起身亲自动手。可她刚一起身,听见郑蘅哭喊着要见皇帝,不禁又坐回到椅子上。眼神闪动,似乎在回忆许久之前。她真的想知道,少年情比金坚,二十年伉俪情深,如今在他心里是个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皇帝来,宫门传来马蹄声,皇帝罕见的策马而来。
他也很急。
郑蔷把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拿下,在他怀里下马。她叩开殿门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同乘共骑一路,满宫都知道了。这个意思是,他不想瞒了。
皇帝大步流星的走进安乐宫,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指着她们骂道:“漠视宫规妇德,乱糟糟跟村妇似的,成何体统!”
郑蘅跪在地上,抱着襁褓膝行到皇帝面前,眼含泪光,楚楚可怜的说道:“都是臣妾的错,请皇上不要动气,气伤了身子,臣妾更无地自容。”说完瑟瑟发抖的看了皇后一眼。
皇帝自然知道皇后夺子,他看向皇后一言不发,眼神晦暗不明,似乎酝酿着风暴。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一直想要个皇子。”皇后也看向了皇帝,向来张扬明丽的眼睛里带了几分伤心,“可是皇上,这二十年不止是你一个人想要皇子,臣妾也想要啊。”
皇帝闭上眼睛,良久才又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朕之长子,记在皇后名下,也算嫡出,来日更加名正言顺。”
郑蘅闻言一脸绝望,更加抱紧了襁褓,哭求着说道:“臣妾不能没有小皇子,臣妾才是小皇子的亲娘,皇上,不能这样,是臣妾生下的小皇子,求求您了……”神态竟有些疯癫。
皇帝无视了郑蘅哭闹,从她怀里抱走了小皇子,看了眼小皇子。小皇子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露出了人生中第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