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来得又快又猛, 沈泱一个不察,脸偏了偏,嘴角都被打出血来。
口腔内霎时充满了血腥气, 疼痛密密麻麻地缠绕着, 耳朵也生出点嗡鸣。少年微微眯起眼, 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上次他被沈陌打,是什么时候?
是杳杳和沈陌领证, 偷偷见家长的那晚。
——再上一次?
是很久以前, 他和杳杳玩过家家,杳杳刚说出长大后嫁给他,他转头就被沈陌给揍了。
沈陌……
这个人, 可真是他的好兄长啊。
“什么欠揍不欠揍, 分明是你想打就打。”
沈泱转过脸来, 刚才谈起卫杳时还显得温柔的目光, 此刻已变得同沈陌一样的冷冽,甚至隐隐藏着戾气。
他侧过身,平时隐藏在衣料之下, 并不怎么能让人注意到的肌肉蓄于此刻势待发。少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陌,犹如野兽般, 言语间暗藏血气。
“你算个什么东西。”他说,“如果不是出身比我好,你当我乐意喊你一声哥?”
沈陌没接这话, 只再度动作。
比起刚才那一拳, 沈陌这次的速度要更快。
快到即便沈泱有所准备, 却也还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后一仰,嘴角鲜血流得更多。
他完全不是沈陌的对手。
但沈陌也算不上是毫发无损。
手上出了点血,细细的一道,沿着指缝往下淌。沈陌垂眸看了眼受伤的部位,再看向沈泱时,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不错,有长进了。”
沈泱说:“你还真当你是我哥了。”
沈陌说:“你母亲当年把你托付给我,就是让我当你哥的。”
沈泱嗤笑一声,没再反驳。
是了,不管怎样,在外界看来,他们两个连姓都一样,沈陌就是他哥。
而他也无法否认,正因为沈陌是他哥,他才能有今天。
只是……
都已经流血了,沈泱却好似不长记性般,又说:“沈陌,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吧?说起来,当初如果不是你动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杳杳怎么可能会同意留在你身边?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缠着杳杳——这句话我还给你。”
沈陌听罢,没什么情绪地注视着他。
少顷,说道:“注定不属于你的,就永远都不要妄想。回学校去吧。”
沈泱说:“你这是承认你当初用了手段了?”
沈陌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沈泱笑了。
少年不甚在意地舔了舔唇角的血迹,说:“沈陌,你信不信,一旦有那么一天,你暴露了真面目,杳杳一定会离开你。”
“毕竟,你那么可怕啊。”
……
福利院离家还算近,坐半小时的公交然后转高铁,出站后再坐地铁,太阳还没落山,卫杳就拖着院长拿给她的由福利院的孩子们亲手制作的月饼到了家门口。
这个时候,沈泱已经不在了。
玄关处和往常一样整洁,半点灰尘都看不见。卫杳低头换鞋,却一下子就嗅出股对她而言极其浓烈的血味。
——有同族来过这里!并且还流了血!
刚才还慢吞吞的动作,这会儿立即变得迅速起来。卫杳飞快换好鞋,跑到客厅一看,没人,再跑去书房,沈陌戴着平光眼镜,正在看电脑。
他的姿态非常闲适,看得卫杳刚才还起伏的心绪一下子就变得平静了。她踩着拖鞋走过去,问他:“老公,今天有人来家里吗?”
沈陌说有。
卫杳问是谁。
“是小泱。”沈陌摘下眼镜看她,“怎么了吗?”
卫杳说:“小泱是不是流……”
话没说完,她视线黏在沈陌的手上,不动了。
只见他食指关节处,正正贴着枚印有小恐龙图案的创可贴。
“老公你受伤了?”卫杳立即把关于沈泱流没流血的事抛在脑后,紧张地查看沈陌的手,“怎么碰到的啊,破皮了还是流血了?你贴创可贴之前用酒精消毒了吗?”
沈陌说:“没事,贴之前就已经不流了。”
卫杳放下心来。
难怪她没在他身上闻到血腥味。
然后就听沈陌解释道:“我和小泱打了一架。”
“……咦?”
“他也受伤了。”
“哦……”
卫杳这才知道原来沈泱也流血了。
她问:“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啊?”
沈陌把原因简单说了说。
听到“小泱说你答应会嫁给他”时,卫杳忙比划了个暂停的手势,指着自己说:“我说过?我一点都不记得。”
沈陌说:“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卫杳说:“有多久?”
沈陌说:“你还在叫我粑粑的时候。”
卫杳陷入了沉思。
一般来说,宝宝粑粑这种称呼,多见于新晋奶爸和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小北鼻之间。
那么她可不可以认为,在她还是很小的时候,沈泱就哄她,教她说什么嫁给他的话?
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