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元羲板了一张俏脸,同沈珏说了此事,沈珏觑着她的脸色,道:“当日之事确是我孟浪,未免夜长梦多,行了非常手段。但我记得殿下明明也没阻止我……”
元羲哼了一声,横眉冷对道:“你招的桃花,拿我作筏子。”
说罢拿起桌上茶盏,朝着门边猛砸了过去。一声脆响,瓷片飞溅,正要进门的侍女唬了一跳,接着,里头又响起好几声脆响,料想公主殿下是发了大脾气了。
老成持重的双鹤便道:“殿下现在不痛快,正同驸马发脾气,咱们先别去寻晦气了。”
其余人应了是,便都避开了些。
沈珏一边给元羲递东西,一边叹道:“殿下怀疑那几个新来的,何不直接赶跑了,还非得闹这一出。”
元羲手上砸个不停,嘴上道:“赶人多明显,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公主出降,宫中又拨了几个宫人作陪嫁,元羲估摸着他父皇少不得要安插人手,便也按兵不动,只今日发作,叫沈珏一阵纳闷。
公主殿下砸了一整套茶杯,沈珏渐渐咂摸出味儿来,道:“殿下莫不是真的在生气?”
元羲瞥他一眼,轻飘飘道:“有什么事值得我生气?”
沈珏浮了个笑在面上,只道:“可不是,殿下最是大气不过。”
元羲拢了拢衣袖,淡定道:“行了,你走吧。”
却说公主与驸马成亲之后第一回吵架,吵过之后,驸马爷直接摔门而出。到晚上吃饭的的时候还未归,公主殿下冷了脸不闻不问,几个侍女便也不敢多说。
是夜公主房中熄灯不久,便有小贼摸上床榻。
红绡帐下,驸马不禁感慨:“怎的成了亲,还要这般偷偷摸摸。”
元羲漫不经心道:“你也可以不过来。”
沈珏撩起她垂下来的一束长发,轻笑道:“偷摸也有偷摸的趣味,便叫我想起从前同殿下在一起的光景。”
帐中昏暗,正应了他这话,暗度陈仓也有暗度陈仓的妙。
过了两日,天子便颁下圣旨,令沈珏代大皇子送嫁安平公主。
小夫妻两个成亲尚不足月余,却是要面临第一次离别。
“我走之后,殿下会想我吗?”临行前一晚,沈珏拥着元羲问道。
元羲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你现在问我,我也说不上来。这得你走之后才知道。”
沈珏笑了笑,道:“殿下真实诚,都不肯说几句好听话骗骗我。”
元羲眉头一蹙,问道:“你竟是想我骗你吗?”
沈珏额头抵着她,叹道:“殿下说出这样的话,竟还要我高兴,未免太过欺人。我现在唯一能自我安慰的,也不过是想着殿下总算没有骗我。”
元羲听了这话眼睫一动,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道:“今日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启程呢。”
她的手还未收回,便被他握住了。沈珏拉着她的手,道:“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便先争今夕。”
元羲原是不打算纵着他的,但不知怎的,最后还是软了心肠。
一任阶前春雨,点滴到天明。
天明之后,送嫁的一行人拜过天子,出发前往扬州。
扬州毗邻荆州,与洛邑隔着豫州和荆州,此行便计划取道荆州,再入扬州。
嘉蓉看着浩浩汤汤的汉江水,不由感慨万千。自记事起她便未离开过帝都,这一回,却是她走过最远的路了。
洛邑早已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眼前唯有江上碧波和越来越近的荆州地界。
大船缓缓靠岸,岸边荆州当地的官员已恭候多时。
这回送嫁的队伍里自然也有礼部和太常寺的人,更有沈珏这样哪边都沾一点儿的皇亲国戚,两边上前一会唔,说了几句客套话,一行人便被接到了四方会馆里头。
“这一路行来舟车劳顿,殿下与各位大人先好好歇一歇,稍后还请赏光,在下略备了些薄酒为各位洗尘。”
荆州牧同随行而来的礼部侍郎客套过之后,便带着人先走了。
帝都来的几位官员站在阶下,目光在四处扫了一圈,想起方才进来的所见所闻,各都露出颇有些微妙的眼神。
“前朝末帝最喜嬉游,曾三下汉江之南,据说这荆州的四方会馆因迎末帝而多次扩建,如今看来确实不凡。”礼部侍郎哈哈一笑,意有所指。
这四方会馆大殷各州府都有设,是州府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的。四方会馆有一定规制,但荆州这处精致华丽得过了头,显是逾制的。
其他人听了只笑了笑,互相打了招呼,各回了自己住处。
晚间宴会,自然是热闹非凡。沈珏前年来过荆州,这回再来,便是故人了。一眼望过去,都是些面善之人。
“前年驸马与安国昭宁公主一道来荆州招抚水匪,下官至今还记忆犹新呐。未成想最后两位共结连理,当真是姻缘天注定。可惜两位大喜之日,下官公务繁忙,未曾去帝都当面贺喜。这杯,便让下官敬驸马,以贺新婚之喜。”荆州拿起酒杯,朝沈珏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州牧大人人虽未来,礼却是送到了的,这杯酒该我敬大人才是。”沈珏拿起面前酒杯,回敬道。
两人相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