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对荆扬二州十分不满,然而这份不满还没痛痛快快发泄出来。太府卿顾钦便上书称病,连朝堂都不上了。
政事堂内,几位宰辅面面相觑,最终有一人便提出:“要不,请昭宁公主出面劝一劝?”
苏相便笑了笑道:“公主殿下据说因身体畏寒之故,已去了温泉别庄休养了。”
先前提议的尚书右仆射徐大人便老眼一眯,惊诧道:“前些日子殿下不还在弘文馆内学习礼仪吗?怎的如今已不在城中?”
苏相听了这话,接道:“殿下自去岁……便落下了病根,冬日格外畏寒,故而一入冬便去了那温泉别庄。”
他到底未说出巫蛊之祸那几个字,事涉皇家秘辛,实在敏感,不过在座的都是朝中重臣,自也明白他话外之意。
那徐大人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须,微一沉吟道:“既如此,不若便请殿下回来议一议此事。左右茶马互市也是殿下一力促成,在此事上也说得上话。诸公觉得如何?”
苏相看了看几位同僚,迟疑道:“公主殿下如今在别庄休养,咱们贸然打扰,恐有不妥。”
那徐大人便看向中书令,道:“咱们确实不便,但沈大人是公主家翁,想来公主不会拒绝。”
沈南英看了徐大人一眼,拱了拱手道:“本官私下请托于礼不合,不若奏请陛下下一道圣旨召殿下回来共议此事。”
几人互相看了看,斟酌一番,终是道:“那便不妨一试。”
传旨的中官敲开了温泉别庄的大门,一路被带到公主殿下面前。
随圣旨一道来到温泉山庄的还有天子指派的太医,太医替公主殿下请过脉,只说身体无大碍,随后便由中官宣读了圣旨。
元羲心里发笑,接了旨后却半真半假埋怨了一句:“才躲出来三日,又要回去听训了。”
皇女出嫁前,需入弘文馆学习三个月的礼仪。说是礼仪,不过是婚前闺训,都说公主殿下不爱听女官讲学,方才找了借口早早跑到山上来。
那中官陪着笑了笑,却并不多言。公主殿下是有分寸的人,既接了圣旨,自不会抗命,叫她说几句,又不会如何。
果是如此,公主殿下埋怨归埋怨,却是很快便收拾了行囊,带着一干侍从下山回城。
回宫拜见天子,天子亲自扶起她道:“原本朕不欲叫你下山的,只是几位宰辅都觉得此事并非与你全然无关,关乎社稷大事,便叫你过来商议一番。”
元羲听了这话便笑了,道:“父皇这样说,实在羞煞儿臣了。既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儿臣自当尽绵薄之力。”
自上回在朝堂之上违逆君心,她的父皇已息了让她参政之心,这回若不是有几位重臣上书,又确实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只怕也没她什么事。
天子赞许地点了点头,却并不立刻言明,只同她道:“茶马互市因你而起,大殷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元羲抿了抿唇,低了头道:“父皇言重。”
只听天子道:“几位宰辅还在政事堂等着,你便去见一见他们。”
元羲向天子福了福身,便走出了紫宸宫。
这是她第二次走入大殷宰辅议事的政事堂,几位重臣躬身拱手同她行礼,公主殿下一身白裘俏生生立在那边,明眸含笑,微微抬了手道:“几位大人免礼。”
几位宰辅直起身来,亦请公主殿下入座。
元羲也不客气,大赤赤坐了下来,茶也未喝一口,只抬了下巴道:“几位大人有话便直说罢。”
几人互相看了看,还是苏相轻咳了一声,道:“那臣便直说了。想来殿下已知太府卿称病之事,臣等也上门探访过顾大人,只顾大人身体一直不好,臣等便也十分忧心。”
元羲点头道:“舅舅生病之事,本宫也差人问过,似乎不是什么大毛病,大抵是入冬受了寒,舅舅身体一向康健,想来过些时候便会好了。”
公主殿下轻描淡写,几位臣子却是心中暗骂,苏相既开了口,便只得继续道:“臣等担心顾大人恐是心病,便请殿下去武安侯府上探望顾大人,宽慰一二,叫顾大人早日恢复。”
元羲不由奇道:“本宫既回了城,自会上门探视舅舅,这个无须几位大人多言。”
苏相拱了拱手,施了一礼道:“朝廷有意在荆州设茶场,只荆州那头……还请殿下代为劝说几句。”
元羲轻轻抿了唇,目光轻扫过在座几人,而后笑道:“这有什么好劝的。我劝几位大人放弃家中土地财产,全部捐进国库,你们可愿意?”
这位殿下当真……这话说出来,叫几位臣子立时变了脸色。
公主殿下老神在在轻呷了一口茶,复又道:“几位大人若愿意,本宫便拿几位大人的事例劝说舅舅,说不定能成。”
尚书左仆射李大人坐不住了,当即便道:“殿下何以这样说,朝廷征地,自然不会不给钱,哪至于就捐入国库了。”
元羲摇了摇头,叹道:“李大人可别糊弄本宫。朝廷征地那几个钱,买一般的地都勉强,更何况如今一路看涨的荆州之地。”
一路看涨的情况下,更没有人愿意卖地。
李大人便道:“殿下之意,荆州之地乃是无价宝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