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点头。朕于此事有些犹疑,乃是因国库不丰。”
元羲不妨他会挑明此事,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当即拜下道:“儿臣知道,父皇自有父皇的考虑。但是儿臣也有儿臣的考量。大殿之上,儿臣所言句句肺腑。此事儿臣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天子看着伏在地上的女儿,朗声笑道:“你长大啦。”
元羲的理由和手段都无懈可击,皆是能拿到台面上说出来的。便是以天子的角度来看,亦没有可指责之处。
既如此,还不若大方些,拿出为君者的气度来。
“上回上林苑之事是叫你受委屈了,这回之事便当朕成全你的心意。你起来罢。”
“谢父皇隆恩。”
天子见字迹已干透,加盖上自己的宝玺,又同元羲道:“待制成匾额会给你送过去的。”
元羲自谢过告退。
另一头,沈皇后亦以关怀沈珏伤势之名叫了自己兄长来甘露宫说起了体己话。
问过沈珏的伤势之后,皇后便叹道:“箭伤复发实在凶险,幸好现在控制住了伤势。也多怪我,那一回安喜殿夜宴未劝住他。为娶元羲,韶卿吃了不少苦头。”
镇国公明白胞妹话中之意,听了却只谦道:“帝女矜贵,做臣子的,这点付出是应当的。”
皇后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么一来,婚事都要往后推了。”
镇国公笑道:“娘娘莫不是忘了,昭宁公主也要替长公主守孝半年,这亲事一时半会儿本就没法成。”
皇后神情一顿,轻叹道:“是了,我竟是忘了此事。元羲摔盆之事已定下了,今日朝仪,听说她把一众朝臣驳得哑口无言,逞了大威风。”
镇国公便道:“公主确有些辩才,不过最要紧的也不是这辩才,是她这份对峙朝臣的勇气,实在难得。”
皇后却道:“元羲向来胆大,如今又有底气,行事越发高调。兄长今日提议她上殿来时,可曾想过她会说这样的话?”
镇国公眉头一蹙,只道:“自是想不到,莫非娘娘疑心这是臣与公主商议好的?”
皇后看着兄长的表情,忙笑道:“我只是感叹罢了,兄长何以说这样的话。你恐是不知,惠妃在陛下耳边吹了枕头风,想叫三皇子替了元羲,陛下想是另有计较。我是怕陛下恼了咱们家。”
镇国公眉目一舒,道:“娘娘过虑了。那个提议不是臣说出口,也会有旁的臣子说出口。武安侯今日可还是在殿上呢。”
皇后淡淡笑道:“理是这个理,但兄长说出来,便是兄长的意思了,我就怕陛下会误会。”
镇国公从容道:“陛下圣明,些许小事不会计较的。”
沈皇后于是点了点头道:“那最好不过。”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镇国公走之前皇后赏下许多珍贵药材叫他一并带回去,闲话若干,不消多述。
阳信长公主薨逝三日之后,开丧送讣闻。讣闻送至帝都各官宦之家,而后各个家族的当家人方才前往阳信长公主府吊唁。
灵堂前来来往往皆是达官显贵,元羲披麻戴孝给前来上香磕头的人回礼,人们看着这位素面朝天礼数周全的公主,却不敢再有半分轻慢之心。
元羲朝堂之上那番话,已是叫人刮目相看。
从前办差,还可以找理由说是她手底下的人做出来的功绩她不过挂个名头,那一日殿上廷议,却是临场发挥,一字一句皆是掷地有声,现场的冲击格外叫人印象深刻。
一个有着明确主张的人,已剥离开外在的纤细柔弱的女子形象,露出了华丽的皮囊里面那强悍的灵魂。
而那将会吸引旁人追随。
沈珏再次见到元羲,便是在长公主的丧礼上。
两人不咸不淡地互相行礼,也说不上几句话,只沈珏看着人群中的元羲,觉得她眼下乌青,看着十分疲惫。
顾幼澄正一脸担忧地牵着她的手。
“阿姐,你没事吧?”顾幼澄蹙眉问道。
元羲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没事。”
顾幼澄却摇头道:“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哥哥也说怕你触景伤情,叫我看着你些。”
沈珏的脚步顿住了。
元羲听着佛偈吟唱,看着满目的白,以及缭绕不去的香灰气息,一瞬间便仿佛回到了当初还年幼的时候。那时的自己小小的一个,笔直地站着,站在大人中间,有人来上柱香,便躬身回礼。麻木而单调,如木偶一般,最后晕倒在供桌脚下。
顾幼澄那时还未记事,顾祎却是记得这些的。元羲摔盆的那一刻明明手在抖,神色却格外镇定。
阴阳盆碎,棺木抬起,她的母亲从此彻底的离开了她。
而如今,她站在这里,是为了夺回这一切。连带她母亲的那一份。
她侧首同顾幼澄道:“澄儿多谢你,不过我不是小孩子了,表哥他多虑了。”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这是她一力促成之事,又如何会伤情。
她挣开了表妹的手,扮演好这场丧礼中自己的角色。
昭宁公主稳稳举起阴阳盆大力摔了下去,一声脆响,历史的车轮又前进了一程。
千秋、中秋在长公主的丧礼期间便这么过去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