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三的徒弟手受伤,影响了制作妆台的进度。葛老三不忍到手的五百两白银飞了,他徒弟也心疼钱,便顶着师父的骂,荐了一人来帮工,总算紧赶慢赶,在契约规定的日期到来之前完工。
契约上写明了验过货才能结算银钱,元羲是主顾,自得她看过认可了才行。只是元羲毕竟是个公主,不好总叫她来这里。顾幼澄便找了马车,把那黄金妆台运至公主府。
元羲看过,甚为满意。
第二日便摆开公主车架,带上这黄金妆台,去宫里给嘉蓉送礼去。
龙衔宝盖,凤吐流苏,仪仗随后,护卫在旁,一路浩浩荡荡,昭宁公主的鸾车驶入宫廷,黄金妆台亦被送到明光殿。
嘉蓉看着这么一大件,上头盖着布,不由转向元羲道:“皇姐,这是什么?”
元羲走下去,把那布扯了下来,道:“这是给你及笄的贺礼,你看摆在哪里好?”
宫人看到了这世所罕见的黄金妆台,都低呼出声,暗道昭宁公主好大的手笔。
这款式更是见所未见,异于宫里任何一处的妆台。立体精细的镂空雕,使得整体线条柔美流畅,如同波浪般托起镜面。各处雕花更是逼真细腻,加之是黄金制作,整个妆台便显得富丽堂皇,格外华美尊贵。
嘉蓉见到这样金光灿灿的一座妆台,亦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如此华丽精美,要说不喜欢,那真是骗人的。她已收了好些贺礼了,还未有一件,这样贵重,这样用心。
她走了过去,摸了摸上头的花纹,触之冰凉,又对着妆台上的镜子照了照,看到了镜中宫人的神色,渐渐冷静下来,转过头来同元羲道:“皇姐,这份礼可太过贵重了。”
只是后面那句我不能收到底没说出口。哪个姑娘不希望有人送自己这样的礼物呢?
元羲走过来,看着这妆台,笑道:“贵倒是在其次,重却是真的重。你找人搬动的时候,万万要小心。”
“皇姐何以送我这样的贺礼,实在是……”嘉蓉还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便有宫人高声唱道:“皇后驾到!”
两位公主赶忙去迎皇后的凤驾。
待行过礼,
元羲和嘉蓉迎了沈皇后进殿。
还没说上一句热乎话,皇后看到了摆在中间的黄金妆台,一惊道:“这是何物?”
元羲便答:“这是我送嘉蓉的及笄贺礼,娘娘来得巧,刚刚送过来,嘉蓉与我正看着呢。”
嘉蓉早已低了头,她跟在她母后身边,一脸羞涩,但皇后看得出她是喜欢这妆台的。
元羲真是好手段,嘉蓉小小年纪,如何挡得住这样的奇珍异宝。她却一时忘了,嘉蓉身为公主,见惯了珍宝,要叫她喜欢,却也不容易。
沈皇后沉下脸来,同元羲道:“这礼,嘉蓉不能收。”
嘉蓉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失望。她不是不懂这样的贺礼太过了,她收不太合适。只是母后问都不问她的意见,开口便是拒绝,她心里便也不怎么来劲就是了。
元羲便问道:“娘娘何出此言?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皇后看着她,问道:“这样金贵的东西,你何以不自用,要送给嘉蓉?”
元羲抿了抿唇,回道:“因嘉蓉送我的及笄礼十分贵重,我才投桃报李,特找人定制了此妆台送给她作及笄贺礼。原本便是打造了给她的,我若要自用,以后再制便是了。但嘉蓉的及笄礼就在眼前,自然先送给嘉蓉。”
沈皇后摇了摇头,道:“你送这样豪奢的贺礼给嘉蓉用,嘉蓉若收了,你道旁人如何说她。一个公主,已是享尽了荣华富贵,还要这般穷奢极侈,名声还要不要了?圣上起于微末,从前亦受了许多苦,践祚以来常教导皇子皇女俭以养德,嘉蓉用这样的妆台梳妆,被圣上知晓了,又该有多失望。”
元羲听了,便低了头咬了唇不说话。
沈皇后心道,这样的手段,也就只能在嘉蓉面前使一使。只是今日元羲既犯到她手上,她少不得要担起皇后的职责,训诫她一二。
只听皇后继续道:“你为公主,却如此骄奢,不听君父教诲,此为一错。你为长姐,不但不为弟妹作表率,还引诱妹妹纵情享乐,此为二错。这两条,你可认?”
元羲轻笑了一声,道:“娘娘是后宫之主,自然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后见她如此,心里明白,今日已在众人面前训斥了元羲,叫她颜面扫地了
。如今她又这般顶撞,在此事上不彻底打压了她,皇后的威严将荡然无存。想她这回捏了元羲的错处,又有母后的名分在,要罚她,也无人可说什么,便也冷笑一声道:“我既为后宫之主,当有权管教于你。方才两条,再加上你顶撞本宫,数错并罚,念在你是初犯,只叫你罚抄《孝经》并《女诫》各五十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元羲拢了拢衣袖,道:“娘娘罚便罚了,只是我这送出去的礼,也断没有收回的道理。”说罢只微微福了福,便转身而去。
四喜刚才低着头,此时见元羲要走,便也匆匆向皇后和嘉蓉一礼,跟着元羲而去。
皇后被拂了面子,脸色十分难看,大声喝道:“真是反了!来人,快把这害人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