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丞相夫人,洛瓷依旧坐在高位上,慢慢啜饮着热茶。
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大半剔透眸子,像细密的小刷子,微微卷翘,让人很想拨弄开来。
容倾不会在此刻开口说关于她婚事的话,那样只是徒增尴尬罢了。
她的态度怎会一日之间就发生变化。
半晌后,长宁公主轻声道,“你可要换一间院子?”
先前府里嬷嬷为他安排院落时,她没有表态,也是顾忌男女有别,所以即便他被安排了个极偏远的院子,只是皱了皱眉,没有为他换院子的意思。
这确实无法避免,她能把他带回王府,却也得小心隐藏对方踪迹,不能外露,用膳也不能一起。
她身为长公主,关乎大梁皇室颜面,有些事情上不能任性,该有的礼仪必不可少。
若是被传出嫡系公主、帝王长姐在府中有外男出没,有损颜面,更会引得曾经那些没讨着好的朝臣群起而攻之,势必会向皇弟发难。
就算前些日子没有那些事务要处理,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同他接触。
还有今日同丞相夫人的一番交谈,她其实并不喜欢说这些官面话,但一言一行都要规范,不能失了所谓的公主仪态。
不过换院子,也只是换个不算太远也不算近的。
避嫌还是要避的。
她不知,此刻的退步又何尝不是给对方机会,潜意识里的行为早已预示了一切,只是身在其中无法理解罢了。
“好。”容倾顿了半晌才回道。
他自然知道只是搬了个不那么远的院子。
但这世间对女子苛刻,他不愿她名誉有损。
洛瓷轻缓地放下茶杯,纤细白皙的手指从白玉杯杯壁松开,她站起身,“我今日有些乏了,晚膳一起在这里用吧,管家会安排新院落。”
说罢,她便朝着主卧离去了。
大厅外两位侍女连忙跟上,原本还想着能跟着伺候,谁知公主淡声道,“本宫要回房休息,你们帮容公子收拾新的住处。”
“是。”
她一人回了主卧,坐在梳妆镜前,桌上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盛装头饰的檀木盒子,里面正是容倾为她簪上的金钗。
长宁公主静静望着金钗,眸光剔透澄澈,纤长睫毛轻微眨了一下。
先前换妆容时就发现不对劲,听闻侍女的惊呼发簪不对时,她便自己取下金钗,心中竟有种不愿旁人触碰的感觉。
有种无由来的占有欲。
秀眉微蹙,白皙手指轻轻捻起金钗,细细端详。
先前为了不让丞相夫人久等,她只能压下疑惑,方才到底是没有问他。
盯了半晌,她又重新放回去,慢慢合上,将其收好。
她暂时……没办法给予回应了。
*
一月过去,公主府并未传出流言蜚语,容倾还处于温水煮青蛙的状态,二人偶尔会一起用膳,但次数较少。
倒是容倾有好些次端着自己做的小点心菜肴之类给公主品尝,大多是按照她的喜好做的。
府里的下人对此已经麻木,公主完全没有排斥对方的意思,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在秋猎前两日,大齐使臣来访,同行的还有大齐三皇子,仪仗并不算多隆重,大梁帝王派大臣招待,于第二日设晚宴。
前些日子便有折子呈上来,大齐有使臣来访,帝王早有准备,但对大齐三皇子的到来却是始料未及的。
这几年,大齐后来居上,与大梁隐隐呈分庭抗礼之势,关系到一国颜面,自然不能将大齐使臣置之不理。
这一月帝王完全熟悉朝政上下,彻底把长宁公主手底的担子接了过去,公主算是真正清闲下来了。
……
玉玲珑里间。
墨色锦衣男子背对而立,他神色冷峻许多,添了几分威严,冲散了少年气息,声音似含着冰,“三皇子为何出现在使臣队伍中?”
年轻掌柜身子颤了颤,低声汇报,“主子,据说是想求娶大梁帝姬。”
帝姬自然特指长宁公主了,其他公主没有此殊荣。
主子心悦帝姬,大齐知晓的人并不少,三皇子明明知道还故意跟来插一脚,这不是作死吗。
随即他就眼睁睁看见身边的檀木桌子被拍碎,而他的主子嗓音冷冽道,“秋猎他也会跟着一起,给他找点麻烦。”
男子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补了一句,“断个手断个脚吧。”
掌柜声音略带迟疑,“主子,若是三皇子受伤,怕是会给大梁引来罪责。”
毕竟一国皇子在这受了伤,不管是因何而起,大梁都要为此负责。倒不是他有多关心大梁,实在是主子心悦之人是大梁帝姬。
“无碍,那些老家伙不敢牵连到大梁。”
他已将大齐掌权大半,此行目的朝中无人不知,这几年也知道他秉性,不敢轻易招惹。
年轻掌柜差点都忘了这茬儿,当即告退,下去安排人手。
容倾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极低又夹杂着冷意,“竟敢把注意打到她身上。”
……
晚宴。
顾及到大齐国力,外加一位皇子来访,大梁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