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封闭的,沉默寡言的,没有任何欢笑可言的,从很小的年龄到父王离世时,都是异常冷漠的。
那是使用了裁决之剑、透支了天道能力、被剥夺了情感的她。
可在父王看来,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因为从小失去了母亲导致的,甚至把她的性格表现都归咎于自己,认为他没有照顾好她。
承受着妻子离逝的悲恸,唯一能得些许慰藉的女儿却不亲近他,他还要为她的性格而自责歉疚,便是过年也是冷冷清清,两个人沉默地用膳。甚至是高位上的君主十分忌惮他,想要谋取他手中的那支军队,他还要担心全府上下人的安危。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父王,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呢,完全没有一个亲近的人,自身的苦楚难言,自身的忧虑无法疏解。
可饶是如此,父王还是想方设法地护她周全,把一切都打理得很好,即便是离逝前,也不忘给她留下了无人能欺辱她的底牌。
淮安王慢慢蹲下身,与她视线平齐,温柔细心地为她理了鬓边凌乱的头发,温声道,“过几日父王带你去避暑可好?”
淮安是当今圣上为他封的号。
他没有探究为何女儿发生了变化,始终温柔包容,将所有疑惑忧虑收于心底。
“父王,我们去哪里避暑啊?”她忍不住抓住了父王的衣袖,声音软软。
因为父王蹲下身,她不需要仰着头望他,父王每次同自己交谈时,都是以平等的姿态,很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会给她压力。
他渴望能融入女儿的内心世界,知道她的心思,想让她走出阴影,变得开朗高兴。
淮安王纤薄唇瓣慢慢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周身气质越发文雅亲切,“去凌雾山庄,那里有我的一位故人。”
洛瓷莫名觉得这个山庄有些耳熟,心中有些好奇,便点点小脑袋,“我要去。”
父王温润如玉的眉眼没有丝毫锋锐感,即使心中有疑虑,却只是轻揉了揉她的发,站起身准备离开,“父王还有些事要处理,小瓷有事可以去书房找我。”
他听到了下人提热水过来的脚步声,故而提前离开。
其实任何事都比不上他的宝贝女儿,可她今天才有所转变,他们此前很少有过长时间的聊天,他担心她不习惯。
但衣袖却被一道小小的力道拉住,他微微垂下眸,眸光落在了洛瓷身上,她白嫩小手抓着自己的衣角,仰着脑袋望着自己,漂亮的琉璃眸子和她母亲一样,明媚夺目。
很小一只,总是担心她磕到碰到,他看着她从那么点儿小,抱在怀里生怕弄疼了她,长成现在的模样,还是小小的一只,可以轻易抱在怀里,小心护着。
心总是会不自禁地软下来。
他柔声道,“怎么了?”
“晚上我想和父王一起用膳,可以吗?”
淮安王怔了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当然可以。”
淮安王出了房门,正巧遇到提着热水的下人,以及郡主的贴身侍女鸣翠,他们连忙向他行礼,他摆了摆手,声音依旧温和,只是少了温情,“快去给郡主放热水吧。”
“是,王爷。”
下人放好热水后就退下了,鸣翠调好热水温度,走到洛瓷面前道,“小郡主,水已经准备好了。”
她知道小主子不喜欢有人服侍沐浴,所以主动关上门,在门口守着。
浴桶是正好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小孩使用的,并不会出现水没过脑袋的情况,水温刚刚好,她泡完澡,慢慢穿着从衣柜里拿出的衣服。
之所以拿这件,是因为她的母妃喜欢这样明艳的颜色。
穿戴整齐后,她坐在梳妆镜前,默默用帕子绞干头发。
大概是鸣翠听见房内没动静了,知道自己沐浴完,便主动进来为她绞干头发。
鸣翠由衷着夸赞道,“小郡主,您穿这件衣裙真好看,王爷一定也会高兴的!”
因为,小主子和王妃长得很像啊。
洛瓷眨了下眼睛,开口道,“我今日要去父王那里用膳,不用额外把饭菜端到这里来了。”
鸣翠心里有些惊喜,小主子整日不怎么与王爷接触,便是吃饭也是分开的,完全没有一家人的氛围,即便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看了也担忧。
“是,奴婢待会儿就去厨房那边知会一声,为您多准备些喜欢的菜。”
“按父王的喜好来吧,我没什么忌口的。”
“是。”
洛瓷想到了父王说起的凌雾山庄,忍不住问道,“鸣翠姐姐知道凌雾山庄吗?”
鸣翠先是回想了一下,稍微斟酌了一下语句,“奴婢曾经在府里徐嬷嬷手下待过一段时间,听她说起过王爷和凌雾山庄的关系,凌雾山庄的主人和王爷是故交,在王妃……前些年还有过来往。徐嬷嬷还提起过楚公子,其他的奴婢也不太清楚。”
她先前明显想要说的是,王妃还在的时候。
洛瓷默然。
楚公子……和碎片一个姓。
她微捂着头,想要从过往的记忆里找出零星的关于凌雾山庄的片段。
鸣翠却担忧极了,以为是她扯到了小郡主的头皮,弄疼了她,连忙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