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师徒三人在打谷村逗留了半个多月,一开始为了避嫌还在县城吃住呢,后来为了赶工,干脆就住在了东院,反正有苏冬桥他们三兄弟在呢,也传不出什么风言风语。
十匹莨绸一染好,姜大年急匆匆的离开,他们奉命出来,早点回去交差早点放心。分别时,小文小武恋恋不舍,一个是因为苏冬青做的饭太好吃了,另外一个就是在这里染布,苏冬青和姜大年时常会谈论起一些染布法子的优劣,他们跟着学了不少东西,这可是毕生难忘的经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在临走之前,姜大年跟苏冬青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他能做到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老爷子的好意,苏冬青欣然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山高水远,这辈子再见都难,更别提求到他跟前。她现在是这么说,却没有想到,没过多久姜大年还真替她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姜大年等人一走,徐掌柜立刻就来了,不等他开口,苏冬青就开始给他染布,趁着现在材料都有,不
如一起做出来,要不以后还得麻烦。
祥瑞布庄是有靠山的,耳目聪敏,此番动静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掌柜吕子明后悔的捶胸顿足。如果当初不是他小瞧了苏冬青,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个浑身镶金的财神爷跑了,黑金纱竟然都能做的出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与此同时,吕子明心里也害怕,如果沈记趁机和织造署走近了,跟官营的攀上关系,以后怕是越来越大发,真要那样,祥瑞布庄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春儿,这阵子怎么不去文家老屋那边了,是不是湘儿她六婶做什么好东西,故意支开你啊…”
“是啊,她家来人就把你赶出来,明摆着把你当外人,你可别太死心眼喽,这人啊,有钱心思就多了…”
春娘最近不胜其烦,村里人对苏冬青家里好奇,又窥探不出什么来,就把矛头对准了她,没完没了的打听也就罢了,言语间还故意挑唆她和苏冬青的关系,生怕自己的心思别人不知道。
自从她学扎花,每日四十工钱,不知道让村里多少人红了眼,平时就酸里酸气的,现在更是幸灾乐祸。
“春娘,老六媳妇忙啥呢,你啥时候能上工?”春娘在家呆了半个月,李氏也着急了,她也好奇苏冬青在捣鼓啥,不过她现在更害怕的是苏冬青不用春娘了,一个月一两二钱银子呢,再去哪里能找到这种好活计。
春娘无奈的道:“娘,不是青儿让我回来的,他们做的活我帮不上忙,我咋也不好意思去她家站着看吧。我跟她说了,等开始染布就喊我,你就放心吧。”
姜大年他们一走,李氏颠着小脚就往家跑,“行了,那些人走了,你快把笤帚放下,收拾收拾去干活吧,别再耽搁了。”
看到春娘去了文家老屋,之前那些嚼舌根的都惺惺的闭上了嘴巴。
一次染了八匹莨绸,苏冬青可累惨了,苏冬林他们几个毕竟是半路出家,而且才上手没几个月,经验什么的比小文小武差远了,许多地方都得苏冬青亲自动手。
忙完了,苏冬青想着可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结果晚上渴醒了。然后才发觉身上又酸又软,她发热了。
如水的月光照进来,在屋子里洒下一片银光,这般月光美景苏冬青可无暇欣赏,本来身体就难受,还出了一身的汗,里衣被打的半湿,粘在身上更是不舒服。嗓子干渴的要冒烟了,可她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想要起身下地简直就是妄想。
听着身边文玉湘和兰儿姐妹俩均匀的呼吸声,苏冬青到底没忍心出声,忍着不适躺在床上。
苏冬青不禁回忆起前世的事情,外婆因为生病早早的没了,外公一直独自生活,他又是个要强的人,很少麻烦别人,即便是生病也自己扛着。苏冬青看到过很多次,外公拿着外婆的照片发呆,年幼时她就明白,不要去看人外面有多光鲜,实际上个中艰辛只有本人才清楚。
穿到这里之后,她觉得自己只要能挣钱,养好这几个孩子也就好了,她可接受不了这里男尊女卑的思想,与其嫁人不如自己过来的自在。可是现在觉得特别累,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如果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变老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孩子早晚会长大,会娶亲会嫁人,然后为各自的小家忙碌奔波,那个时候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她要像外公那样,努力做出一副一
个人也过的很好的样子…
想到这里,苏冬青心情不免有些沉重,想倾斜身体换个舒服的姿势,头上一个硬物却碰到了枕头上。苏冬青艰难的伸手摩挲了一阵,这才发现自己躺下的时候连木簪都没有取下。
圆润的木簪在月光下更添了几分朦胧的美,看着簪子不由得想起那个男人,苏冬青目光有几分迷离。
那人如修罗一般能面不改色的置人于死地,也能像侠客一般救下素不相识的陌生路人,说话又极有礼…总之,是她见过最奇怪的人。
他救过自己的命,自己还了回去,那个人还了木簪,还帮了个忙,这样算起来,自己好像还欠了他的人情。如果再碰到他,一定要…
想着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