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的心思
吃完饭,苏冬青正要收拾碗筷,张氏把她叫到屋里去,声色俱厉的道:“老六家的,我不知道你在苏家的时候过的什么日子,可你现在到了我们家,就得把大手大脚的毛病改过来!早上你是不是放了两碗米?现在也不是农忙的时候,不干重活,根本不用吃那么多。还有菜里少放盐,十斤粮食才换一斤盐,照你这样吃法,不用多久文家所有人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了。”
唾沫星子溅了一脸,苏冬青感受到了张氏的愤怒,表面上连连点头,心里却是大呼冤枉。那么一大盘子野菜,她就放了一勺盐,本来还想着如果有人嫌淡就再加点,没想到刻意少放在张氏眼里还算是浪费。米她也是按照人口特意算计的,事实上早上的粥全都喝光了,一粒都没剩下,这也叫大手大脚?
可能是刚才在饭桌上憋的狠了,张氏又继续
教训道:“我儿子死的早,你嫁过来别觉得委屈,你的岁数本来就不小,之前又惹了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这些我都清楚。以往的就不追究了,希望你以后能老实本分,再招出什么烂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就有点捕风捉影的意思了,苏冬青脸色一变,开口道:“娘,身正不怕影子斜,冬青从未做过逾越礼法的事情,问心无愧。”
张氏冷哼一声,道:“最好是这样,敢给文家抹黑,我饶不了你!”
苏冬青心绪复杂的从堂屋出来,还以为糟心事情能告一段落,没想到这仅仅才是个开头。
蒋氏把使唤文玉湘的劲头都用在了苏冬青身上,扫院子、去菜地拔草浇水、洗衣服…把活都推给她也就罢了,还不停的在旁边墨迹。一会儿说干的慢了,一会儿说扫的不干净,再不就是粗心踩坏了菜苗,这块水洒的多了,这块洒的又不够。
如果是真心想要教她干活也就好了,可蒋氏纯粹的就是鸡蛋里挑骨头。那几棵被踩死的菜上面明显是孩子的脚印,非得说她不小心,真不知道这样为难自己她有什么好处。
苏冬青才从病床上下来,体力还没有恢复,干一会儿就要歇一阵子。蒋氏便摇头说这样太娇气,苏冬青懒得理她,前两天才咽了一回气,这条命可得好好珍惜。
累了一天,饥肠辘辘,吃了一碗再盛第二碗,遭了张氏一个白眼,“干活不中用,吃的倒是不少。”
又想马儿跑,又不想马儿吃草,苏冬青心里这个气,但还是闷头把饭吃了,不吃饱猴年马月身体才能康复啊。
晚上苏冬青没敢多放米,一个个都没吃饱。蒋氏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男人和三个儿子把藏起来最后一个窝头吃完,气的只能喝水。肚子是不空了,可是走路都是水声,埋怨道:“人老
了胃口小,他们吃的少就以为别人也是,不分家,吃顿饱饭真是难。”
她一开这个头,家里的三个小子也嗷嗷喊着饿,蒋氏被吵的心烦,一人给了一巴掌,大的消停了,小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嘟囔道:“等全哥成亲家里办喜事就能好好吃几顿…”
“什么?”不经意间听到小儿子的话,蒋氏立刻就把刚才的事情丢到一边,追问道:“你听谁说他要成亲了?”
“大伯说的,日子差不多都订好了,说是赶在秋收之前把喜事给办了。”
蒋氏兀的站起身来,皱着眉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家里办了老三夫妇的丧事,又给老六娶了房媳妇,陆陆续续可真是花了不少钱。以大嫂的德行,要是玉全结亲,还得趁机从老头口袋里扣钱,怎么算都是他们二房吃亏!
不行,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的过下去了,这个家还是早点分为好!
吃完饭一桌子人抹抹嘴各自回屋了,苏冬青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还得把碗收拾起来。跟她同命相连的还有文玉湘,小姑娘端着个箩筐,就着月光从豆子里挑石子。
见苏冬青实在是干不动了,文玉湘挽起袖子把锅里的碗全都刷干净了。大人们在背后说了许多,她觉得小六婶人不坏,不单单因为分吃的给兰儿,主要是她人很和善,话不多,眼神特别的柔和,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过世的娘亲。
她帮忙刷碗,苏冬青投桃报李跟她一起挑豆子。偌大一个箩筐,黄豆和小石子土坷垃掺杂在一起,大小差不多,不能筛,只能用这种费劲的办法。
白天事情多没时间,这种浪费功夫的活只能晚上做,连盐都要省着用,油灯和蜡烛就更别想,只能就着月光挑了。
这几天苏冬青和文玉湘接触次数最多,可她忙的很,这个时候才有机会说两句话。得知她今
年十四岁,苏冬青心里格外吃惊,小姑娘瘦弱的像是个孩子似的,如果不是爹娘突然没了,今年就成亲,这么大点能支撑起一个家吗?
意外归意外,苏冬青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时代跟她之前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她人微力轻,能做的只有适应这个环境。
虽然在这个家只待了几天,可是婆婆和嫂子赤裸裸的不善让苏冬青很难受。反抗在这个长幼尊卑等级压死人的时代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不过这不代表她就只能坐以待毙,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分家。
苏家分家早,原主的三个哥哥各立门户,所以她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