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的指桑骂槐
苏冬青没怎么哄过孩子,更别提哭的这么伤心的,只好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后背。幼失怙恃,生活艰难,这种痛苦她前世也是经历过的,所以感同身受。
小丫头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苏冬青想把她抱着平躺在床上,可惜力气不足。正巧这个时候文玉湘进来了,看样子是来寻妹妹的,见状上前把人抱起来。看到苏冬青胸前一大片都被洇湿了,抿了抿嘴,道:“六婶,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苏冬青实际年龄比这俩姑娘加起来还大好多呢,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看了一眼睫毛上犹自带着泪珠的女娃,压低声音道:“没事,劳烦你一天,说起来我还要对你说声谢谢呢。”
躺了一天,苏冬青一时还没有睡意,目送着小姐妹俩离开,心里不由得犯嘀咕。按照小丫头说的,文家有四十多亩地,这个数目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都不算
少,怎么就混的家中小辈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步,除非…是故意为之。
正想着,院子里突然传来尖利的声音,“玉湘,鸡食盆子都是空的没看到吗?半天看不到人影,躲哪儿偷懒去了?”
正在后面洗衣服的文玉湘小跑着过来,手都没擦就开始剁草。陈氏站在院子中间,斜眼看着她,没好气的道:“别觉得我支使你,地里的重活你们帮不上忙,家里的活再不多干点,合着一张张嘴就想白吃饭啊?”
文玉湘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手上的动作不停,低声道:“没有,大伯娘,玉湘愿意替家里分担活计。”
见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陈氏冷哼一声,又道:“你心里最好是这么想的,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你爹娘说没就没,只剩下你们四张嘴。你五叔手不能提肩不能担,你六叔只要能在地下安生些我就谢天谢地,二十口子人就靠着你大伯和二伯扛着,就是做牛做
马也得累个半死。你是你们那一支的长女,眼瞅着就是别家的人了,能多做点就多做点,要不累死我们,你们几个也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文玉湘弯着腰把沉重的盆子放回鸡圈,轻轻的点了点头,近几个月大伯娘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遭,刚开始她还觉得心如刀割,现在已经麻木了。如今只盼望她能早点把气撒完,自己好去后面洗衣服,要不那么一大盆,后半夜怕是都没法睡了。
虽然这场冥婚一切从简,但到底也是一件大事,请先生就花了不少。一想到为了个死了好几年的人这么破费,娶进门的又是个病秧子,陈氏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往上蹿,瞥了一眼安静的西厢房,提高嗓音道:“咱们文家也不知道到底倒了什么血霉,破了回财还招了个大麻烦!你们屋那几个小的还算是省心,有人吃饭穿衣都不能料理,还得像个大爷一样被人伺候着,人那是金贵的,咱们都是贱命一条,活该累死!”
厢房里的苏冬青听的真切,自然知道这人是在指
桑骂槐,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时,堂屋里有人咳嗽一声,怒道:“老大家的,都什么时辰还在外面叫嚷个没完,大晚上的耍脾气给谁看?我还没咽气呢你们就这么蹦跶,这要是有一天真没了,一个个的是不是反了天了?”
陈氏正要借题发挥,刚喊了句“娘”,文天德光着膀子把她扯回了屋里。文玉湘暗暗松了口气,快步向后面走去,想着早点把活干完早点回去。
陈氏被拉的一个俩趔趄,差点摔到了,气的捶了自家男人好几下,道:“你干嘛呀,我正想跟爹娘好好掰扯掰扯,黑不提白不提的就咱们家出力,凭什么啊。”
文天德把门关严,这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想分家,可也不能大半夜的折腾,咱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闹急了他发火咱们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起码在分家之前不能撕破脸,要不便宜可就让别的人占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陈氏稍微冷静些, 旋即又冷哼
一声,“就算惹急了又能怎么样,你们兄妹六个,嫁出去的那个不算,老三老六没了,现在只剩下三个。老五只拿的动笔杆子,老二一家耍嘴皮行,干活就是废物,现在咱们是顶梁柱又是长支,他们以后不靠咱们还能靠谁?”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事要是由咱们挑起来以后怕是要落下话柄…”文天德到底是家中的长子,不得不考虑这些,面上带着豫色。
陈氏使劲一拍桌子,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伺候那俩老的也就罢了,还得喂饱三房那几张嘴。现在又多出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这家要是不分,她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呆!
不行!必须得想个法子!
听了陈氏的咒骂,苏冬青半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很明显文家对她这个媳妇并不满意。根据原主的记忆,她能窥探出这个时代女性地位并不高,女子终生要三从四德——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已经嫁人,夫君早亡,没有孩子,不能传宗接
代延续香火,比寻常的妇人还不如,夫家如果刁难,她这样的只能生受着。才到这第二天就被这么肆无忌惮的嫌弃,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何能穿越复活,可是既然有幸能捡回一条命,自然要好好活下去。心里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