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点,距离林纵横一行人回S市的航班起飞还有两小时。
病房外帅帅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牙签,姿态悠闲,口吻笃定,老气横秋地劝牙牙:“别问了,肯定不会走了。”
其实牙牙并非不认可帅帅的想法,但是她就是看不惯帅帅这幅流里流气拽上天的样子,遂呛到:“谁给你的狗胆揣测圣意?”
“切。”帅帅丝毫不在意,“因为你家林总两只眼睛全胶在我们围围身上了,分都分不开哟。不信你可以在窗口看一眼,友情提醒,小心一点哦,被逮到了可是要被瞪的。”
牙牙瞪他一眼,鼓起勇气走到门边,尽力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是光明磊落而不是鬼鬼祟祟的,然后扬眉吐气地走到帅帅面前踢他一脚:“你输了,纵横在看手机。”
帅帅不信,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探虚实,发现林纵横虽然寸步不离守在州围病床旁,但是确确实实是在看手机。
而且因为他动静太大,引起了林纵横的注意,那夹带着西伯利亚冷空气的眼刀立刻发射,正中靶心。
帅帅紧急撤退,虽然在牙牙面前装逼失败,但是不妨碍他积极寻找存在感:“你不要拿特性泛指共性。”
牙牙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高傲地冷笑一声,懒得搭理他,敲了敲门进去找林纵横。
林纵横收起手机,用眼神询问牙牙来意。
“你还走么?快飞了。”牙牙自觉把音量降到不能再降。
闻言,林纵横的目光轻轻落在病床上熟睡着的人影身上,思量一会,他做出牙牙意料之内的决定:“不走了。”
牙牙不敢反驳他,只弱弱地提醒:“明天早上九点你有通告的。”
林纵横冷淡地“嗯”了一声,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个架势,牙牙挺担心林纵横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更弱弱地强调:“挺重要的。”
“啊?”林纵横让她弄得有点茫然,没弄懂她的欲言又止究竟是为哪般,最后成功误解了,“你和Andy没事的话先回去好了。”
牙牙也成功误解了他的意思,出门后跟传话游戏似的越传越离谱地转告帅帅:“他让我们别在这碍事赶紧滚。”
帅帅求之不得,兴高采烈地投身灯红酒绿的城市夜生活中放飞自我,宛如一匹脱缰野马,走前给林纵横发消息:感恩林总!爱你么么哒!
林纵横看到消息的时候费解地皱起了眉,没闹明白州围的助理又在犯什么蠢,反正他也不是很想知道那头蠢驴在想什么,所以直接没搭理。
*
州围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而且依照四肢百骸的无力程度,她应该还能睡很久很久,被透支的身体机能需要一次彻底的充电。
不过,还是前一晚的老状况,挂了那么多盐水,她需要上厕所。
睡太沉的缘故,她醒来是花了一点点时间来适应眼前的一切的,不管是洁白的病房,还是靠在床边支着脑袋打瞌睡的男人。
这一看就忘了移开眼。
她已经有半年不曾这样肆无忌惮地看过他。
时间总能让她生出些怀疑现实的不真实感,年轮一圈一圈,三年了,五年了,八年了……如今则是更不可思议的十年了,夸张到离谱。她亲眼见证一个青涩张狂的少年被时光染上岁月的痕迹,收起飞扬的神采和尖锐的棱角,嘴角那抹叛逆的笑意渐渐稳重。
她细细用目光将他五官脸庞一一临摹,记忆中的余暇和眼前的他,回忆和现实不断重合着又分崩离析着,她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时竟分不粗这究竟是不是梦。从他的额头缓缓往下看,扫过眉眼,鼻梁,嘴唇,到了尖巧的下巴又沿着原路慢慢往上,然后对上了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睛。
“几点了?”州围问,嗓音喑哑。
林纵横看一眼手表:“十一点二十。”
声音同样有一丝沙哑。
“你不走?”意识到这句话有赶人的嫌疑,州围补充,“明天不是有通告?”
牙牙来找他那会她没完全睡熟,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林纵横对于她居然知道自己的行程略感惊讶,眼神里也传达了这个意思,不顾嘴里没表现出来,敷衍应一声“嗯”后没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两手握拳撑着床站起来,非常有经验地问:“想上厕所么?”
州围点点头。
林纵横很自然地掀了她的被子去抱她。
她抬起手攀住他的肩膀,环怪四周发现整个病房不见其他人影,问说:“帅帅他们呢?”
说到这个林纵横就无语:“集体旷工了。”
九点多他出去找人,发现三个助理溜了个干干净净一个都不留,一问,帅帅领着两个妞酒吧装逼去了,还要倒打一耙说这是听从他的授命。
林纵横:???我授你个头命啊授命。
帅帅意识到不对劲,一股脑把责任都推给牙牙说她假传圣旨。
林纵横拒绝了他为表忠心要离开赶回来的好意,让他好好浪。
总之,今晚照顾州围的活又是他一个人的了。
抱州围进卫生间以后,他熟门熟路靠在外头的墙旁等她。
不多久,里面传来冲马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