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那长白糕是人家托我做的,我拿什么给,真给了这钱你给掏吗?”周曼曼不客气地反问道。
张桃红的脸一下涨红了,“那大牛二牛哪里来的长白糕吃?”
“那是人家喜欢他们两个,觉得他们会说话,懂事。”周曼曼吹了吹滚烫的粥,慢条斯理道:“至于你们家孩子为什么没长白糕,那你不如问问他们自己。”
这话分明是在说大丫他们不会说话、不懂事。
别说张桃红就是刘翠花也气得手都在发抖。
刘翠花刚想张口骂人,周曼曼就说道:“你们其实要想别人送你们孩子东西,那也容易啊,先送点东西给别人,别人自然不好意思不给了,大嫂你们家不是有麦乳精吗?三弟妹你们家不是有好多鸡蛋吗?都拿出来分享,回头自然人家有东西也忘不了你们。”
麦乳精?!
鸡蛋?!
张桃红、刘翠花立刻闭上嘴巴了。
那都是多金贵的东西,哪里能便宜外人。
见两人不说话了,周曼曼唇角勾了勾,没搭理他们。
“娘,我们今儿个没找到鸭蛋,但是找到了鹌鹑蛋。”大牛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包鹌鹑蛋出来,那鹌鹑蛋里面还有些树叶。
周曼曼看到树叶,脸色瞬间变了,“你们爬树去掏鹌鹑蛋了?”
大牛敏锐地察觉到娘的语气不对,连忙摆手:“没有,我们是捡的。”
“捡的?那树叶怎么回事?”周曼曼拉过两孩子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还说谎呢,裤子内侧都明显摩擦过,分明就是爬过树了,“你们老实说,到底鹌鹑蛋哪里来的!”
她语气一严厉,两孩子一哆嗦,都不敢说话了。
屋子里弥漫着可怕的寂静。
小花像是感觉不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朝周曼曼爬了过来,趴在她怀里:“娘,哥、个……”
周曼曼忙抱起她,边拍着后背边无奈地松懈下表情,“娘没打你们的意思,就是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说不打,二牛这才小心翼翼开口:”我们下午去山里了,哥看到树上有鸟窝,我们就忍不住去掏了。”
“娘,都是我的错,你要打的话就打我,别打弟弟。”大牛把二牛护在身后。
“别,娘你打我吧。”二牛急了,想拉开大牛,可力气到底没有比他大两岁又干惯了活的大牛大。
周曼曼看在眼里,哭笑不得:“你们干啥呢?娘说了不打就是不打,之所以问清楚,也是娘关心你们。先前娘说过不准你们上山,不准你们爬树,娘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山里面什么野兽都有,你们两孩子加起来都不够一只野猪吃的,出了事娘找谁哭去。还有爬树这事,大牛,你别仗着自己身体灵活没出事,要是摔下来腿断了,你叫娘怎么办!”
这番话分明是在批评,大牛却听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娘,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那下次还敢不敢!”周曼曼问道。
“不敢了。”大牛忙摇头。
周曼曼这才放心:“你们俩把衣服脱了,瞧你们这身脏的。”
大牛二牛嘿嘿笑着脱了衣服,周曼曼让大牛帮忙看着小花,自己提着水桶去前面水缸提水。
“哥、哥。”小花被抱下炕,正蹒跚着迈着小短腿朝大牛走来。
二牛像个猴孩子一样打开柜子,边找衣服边说道:“哥,咱娘不让咱们爬树,咱们以后去哪里找蛋啊?”
“明儿个去隔壁大队的玉米地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野鸭蛋。”大牛抓了抓后背,“要是能找到一堆鸭蛋,娘就不用为了钱发愁了。”
门口,提着水桶的周曼曼握紧了手,心里酸酸涨涨的。
“电报?”谷红庆听到周曼曼问起这事,愣了下,但她没问周曼曼要给谁打电报,而是直接道:“这打电报不用票,要钱就行,一个字九分钱。”
“九分钱啊,可真不便宜。”周曼曼心里肉疼。
“可不是嘛,这九分钱都能买一颗鸡蛋了。”谷红庆感慨道:“所以还是写信便宜,电报快是快,可是太贵了。”
问题是周曼曼现在就是要个快。
昨晚上她想了一晚上来钱的办法,她那份工作一个月十一块钱,听上去不少,但是得等二十多天才能拿到工资,靠卖鸭蛋又不固定,而且总是让孩子到处乱跑找鸭蛋,周曼曼心里也不放心;帮谷红庆他们开小灶,每次能得两毛钱,可不是谁都舍得花这么大一笔钱。
所以,想来想去,能来钱的地方只有原身亲爹那边了。
原身并不是个孤儿,她有爸爸、哥哥、还有个继母和继妹。
说起来当初本该下乡的人也不是原身,而是原身的继妹周巧巧,但偏偏临下乡前,周巧巧发高烧,烧到肺炎,这种情况还下乡就是死路一条,可是周巧巧的名额又报上去了,因此原身就逼不得已只能代替妹妹下乡。
这件事说来真是叫人忍不住探寻。
本来他们家已经有周炼钢去新疆插队了,是周巧巧自己要报名下乡当知青,偏偏又那么巧发烧到不能走动,只能是年纪和周巧巧大两岁的周曼曼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