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吃独食啊!给我也来一杯。”猫耳少女道。
沐雪风便又拿出一只酒盅,也倒满,推了过去。
乐源小抿一口,酒液微凉,带点儿竹叶的清香。顺便挥挥手,变出了一盘卤猪耳朵和一碟茴香豆当下酒菜。话说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来着……
“你猜对了,那就是我昔日的师门,为我所灭。”沐雪风开口道。
嚯,一上来就是大新闻啊。
没露出多惊讶的表情,猫耳少女点点头,专注看着饲主,表示洗耳恭听。
龙傲天嘛,灭门基操。
沐雪风自饮一杯,继续说道:“我是在外流浪时,被师父领进宗门的。那是个名唤栖霞派的小门派,不像道院里精英弟子众多,门内仅有一位元婴长老,还因破关失败,长期闭关养伤。我在入门五年后踏入金丹境界,论起来也算是门派栋梁了。”
说到这里,他语声微顿,眼底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那日,初结金丹的我回返宗门,才穿过山门,就见天空晦暗,风云突变。我也记不清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常年闭关的元婴长老,似乎想剥了我的金丹用来疗伤,我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见宗门沦为一片废墟,昔日的师辈同门,成了一具具埋在瓦砾堆中的死尸。倒还有几个人活着,却像染上了魔气,疯癫发狂,我就将他们全杀了。”沐雪风说得很平静。
“是不是就像天意城中击败演道仙尊那样?咱俩爆发出了空前强大的力量,事后却把那一战的经过给忘了。”猫耳少女道。
以金丹战元婴,还是猝不及防之下,饲主肯定在那时候爆种了吧?
“有可能。”沐雪风又斟了一杯,仰头喝完。
“我呢?这段回忆里我在哪里?”乐源也跟着喝了一杯。清冽的酒液入喉,回味有点辣,有点上头。
“你啊,只是我在路边随手捡的罢了。”
“喵?”
“小小的一团趴在草堆里,就像从草里长出来的一样。没有巴掌大,眼睛都睁不开,我本不打算搭理……”
“哦。”猫耳少女用死鱼眼看着他,将一颗茴香豆丢进嘴里。
“正要走时,忽然想到可以送膳堂里捉老鼠,就捎带上了。一入宗门,变故陡生,栖霞派都已灭门,没想到你一只小猫竟还活着。留在山上会饿死,我便带你走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善良的嘛。”
沐雪风嗤笑一声没说话,又倒了一杯酒。
他不算善良,本来极少生出这般怜悯之心——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草堆里的小毛团,他不捡走,很快就会被野兽吃掉;栖霞派废墟里的小奶猫,没人去管,迟早要渴死饿死。
不过是一条弱小生命罢了,世上每一刻都有千千万万性命凋零,与己又有何干?
离去的脚步,却在迟疑中停了下来。
他好像听到了小奶猫细弱的“喵呜”声,又好像是种幻觉,小东西才出生没几天,未必会叫。
回头看去,还是一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毛团,毛发被微风吹得颤颤巍巍。
在他的注视中突然动弹,在草堆里慢慢爬了几步,压塌了草茎,一头滚到了地上,肚皮朝天,这下连柔软的草垫子都没有了。
真笨。
回想到这里的沐雪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被送到唇边的酒杯所掩去。
眼见沐雪风饮完一杯,又倒一杯,猫耳少女敲敲酒盅,你咋光顾着自己喝,给我也满上呀。
等饲主斟满以后,就拿起来,两只酒杯相撞了一下。感情深,一口闷!
呼,有点头晕了,吃口菜。这卤猪耳朵还挺还原的,卤香味浓郁。
“你很喜欢待在钧天道院?”沐雪风忽道。
“啊,是啊,罗师父待我很好,大伙儿都挺好玩的,膳堂的菜也好吃。”
“是么。”沐雪风接下来说的话题,好像跳跃得有点突然,“沐家在我记事前就破灭了,我在舅舅家住到六岁。一个算卦看相的道人,瞧见街边玩耍的我,找上门来对舅舅说道,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久待之处必会遭逢灾祸。”
“放屁!”脑袋开始发晕的乐源,愤愤地拍桌子。
“那时我也不信,”沐雪风像是在笑,眼底却一片寒凉,“舅舅信了,于是我成了流浪儿。直到被师父带入栖霞派,果然,栖霞派也在五年后灭门。”
“呃……那是他们运气不好,巧合罢了,与你有个屁的关系!”
说话间,沐雪风又饮一杯,乐源也饮一杯。
哎,酒意冲上头了,我再吃口菜垫垫……
等等,是用幻术变出来的下酒菜,等于吃空气,我是在空口喝酒啊!!
“不管是真是假,过不了几年,我终究会离开道院。”
“既然要走,那就……走吧!”吐字都有点结巴了,猫耳少女大力拍着好兄弟的肩膀,“咱俩自立门户,建个……魔教什么的,嘿嘿,再造一座辣——么大的魔宫,你不是喜欢金碧辉煌吗,全用金砖铺地,宝石砌墙!给我也做一个……豪华猫窝窝,放在你床边。”
猫耳少女一边说着,双臂伸展开来,比了个“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