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修远走着回府的时候一直在思考,倘若郗池回来住,哪天诚王突然进他的房间,看到他和皇上在床上亲热——就像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那样,诚王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他还是要告诉郗池。
刚进府的时候恰好看到钟烨一个人走出来,郗修远赶紧行礼:“皇上。”
钟烨冷眸扫过郗修远,并没有说任何话,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之后郗修远才从地上站起来,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钟烨天潢贵胄,性情本来就傲慢,目中无人这是他一向的作风,郗修远和一众大臣早就习惯了皇上阴晴不定难以揣测的性情。
只是——郗修远十分好奇,郗池怎么忍受得了钟烨?难道郗池真的能包容万物?
郗池还在用早膳,早膳很清淡,符合郗池一贯的口味。
郗修远坐在他的面前,郗池懒洋洋的看了郗修远一眼,继续吃米糕。
“我现在终于相信了,不过父王那边——”郗修远道,“他说要打断你的腿。”
郗池慵懒的“嗯”了一声。
郗修远一笑:“你打算怎么办?让皇上来解决这件事情?”
郗池摇了摇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来告诉父王。我想,父王可能就是虚张声势。”
郗池刚刚与钟烨闹了一点小矛盾,所以钟烨见到郗修远才没有什么好脸色。
钟烨一早上在郗池身上四处噬咬,郗池一心只想睡觉,拒绝了钟烨的要求。
郗修远看到郗池脖颈最上方有一个红痕,像是被人吮出来的,再高的领子都遮不住,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皇上弄出来的。
他不好提醒郗池,只装成没有看见:“父王让你回去住。”
郗池并不觉得意外:“好。”
郗修远养的小鸟飞出了笼子,一只落在了郗池的肩膀上,“啾啾”叫了两声。
郗池一直都很讨这些小东西的喜欢,他身上就带着和善无害的气息,辰时日光已经很明亮了,光线照在郗池的身上,郗池墨发未束,白衣上用墨线绣着竹叶,雪白手指上放着一点米糕,小鸟低头在他手上轻轻啄米糕。
从郗修远的方向去看郗池,郗池当真极为漂亮,温和怜悯无欲望的眉眼,似乎被墨汁浸润过的长发,冰雪一样的肌骨,哪怕只是凭着这幅外表,也当得到君王的宠爱。
郗修远咳嗽了一声:“我去处理公务了。”
郗池吩咐小景收拾了一下东西回去。
诚王的戏楼已经修建好了,今天家里请的戏子们仍旧在唱戏。
郗池慢慢的走了过去:“父王好悠闲自在。”
诚王一眼就看到郗池脖颈上的一点红痕,他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了。
其实诚王已经猜了出来,但他不想确定。
因为对诚王而言,伴君如伴虎,郗池和任何一个人相好,都胜过和钟烨在一起。
诚王走到今天,已经荣华富贵到了极限,没有更多想求的了,只求两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下半生。
诚王让小厮把戏子们遣退,他招手让郗池坐下来:“已经有了相好的人?他怎么样?”
郗池笑了笑:“父王觉得我的眼光如何?”
诚王看向郗池:“男的女的?”
郗池道:“男人。”
诚王没有再问下去了,他担心自己再问下去会问出什么了不得的答案。
沉默了一下,诚王道:“能不能分开?玩够了就各自分了,父王并不是看不起这些,就是觉得荒谬,对不起列祖列宗,咱家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
郗池摇了摇头。
诚王扬起了巴掌,他还没有打过郗池,两年前第一次见到郗池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个好孩子,这是头一次有打孩子的想法。
郗池并没有躲避的想法。
诚王又想起那天禹王说的话,他最后还是将巴掌放下来了:“你们才认识多久?这种长久不了,就算郗家不逼迫你,他的家族会同意吗?”
郗池道:“我们两年了,父王,我有自己的考量。”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郗池现在都要做这个决定。
他想自己应该喜欢钟烨很久了,从两年前就喜欢,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心意,因为从未接触过,所以将这种情感当成了浓重的友情。
当年是错过一回,如果没有重逢,郗池想自己这辈子就这样错过了,他不会留在京城,不会长时间留在任何一个地方,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可能做很多事情,反正就是一个人。
诚王没有问对方的名字和身份。
当天晚上,诚王收到了一幅画,这幅画是宫里送来的,郑如深夜亲自过来:“皇上说,诚王应该看过这幅画,先前过年时在金华殿里,画中人是谁,诚王一看就知道了。”
诚王打开了这幅画。
当时他就觉得这幅画里的人长得很像郗池,如今细细看来,原来真的就是郗池。
白衣胜雪,风流身段,玉手握扇,一双含笑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