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酒把范馨扯到了岸上。
另外一头, 敬闲把陈奇像垃圾一样,随手丢在了一边。陈奇昏死过去,躺着一动不动。
陈奇这家伙请了神, 有灵猿独特的敏捷, 竟然在落水的那短短几秒钟,松开安全带, 从前窗钻了出去,没和车子一起被抓烂。
但猴子被敬闲捏死之后,他失去了能力, 跟一块石头般往海底沉。
水中路迎酒抱着范馨,跟敬闲使了个眼色,才勉强安抚敬闲的杀心,过去嫌弃地救了陈奇。
范馨靠着岸边使劲咳嗽,撕心裂肺, 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她被猴子抓住的小腿烫伤了, 大片皮肉红肿着,看着就疼。
远处铁青的苍穹下,狂风呼呼作响,十几辆车正过来,伴随着嘹亮的警笛声。
来的路上, 路迎酒通知了青灯会和陈家, 那群人终于是赶来了。
路迎酒和敬闲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天空还下着小雨, 海风吹得冰冷。
路迎酒捏了张符纸, 干燥了他们的身上, 然后看向敬闲。
雨水很快又打湿了他们, 衣服上是深深浅浅的雨点。
几滴水珠顺着路迎酒白皙的面颊往下滑, 在下巴滴落。
他刚请完神,鬼神的特征在身上还没消散,瞳孔中仍有异色,就连额前都生出短短的鬼角,和小黑兽脑袋上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氛围不对,敬闲都想上手去戳了。
两人对视。
敬闲以为,路迎酒要提起刚才的事情了。
刚才是他一时冲动,眼看着灵猿周围的海水沸腾,就要波及到路迎酒了,召唤出的鬼手简直是阴气森森。路迎酒恰巧又在请神,正是最敏锐的阶段,怎么可能没察觉到?
之前他做出的事情再离谱,都是没有阴气的。
和这次完全不一样。
他有点不安。
路迎酒再怎么讲也是个驱鬼师,他会对一个伪装身份、待在自己身边的鬼怎么想?
他应该怎么做,是就此坦白了,还是……
路迎酒开口了,他往海中扬了扬下巴:“你的大几百万,泡水里了。”
他指的是敬闲的迈巴赫。
“不碍事。”敬闲说,心想自己才是要出大事了。
海风吹起他们的衣衫。
路迎酒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冲他弯眼一笑。
这笑容意义不明。
他说:“终于结束了。”
……
万万出乎敬闲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路迎酒都没有提起这事情。
做笔录,找痕迹,审犯人,配合调查……那几天路迎酒忙得不可开交,恍惚间又回到了当首席的日子。
一忙起来,他的作息就极度混乱,一日三餐全靠敬闲维持着。
敬闲充分发挥了新东方老师鬼的教学成果,每天变着花样来,不论路迎酒在哪里,都能及时送上饭菜。
其他驱鬼师苦哈哈拿着泡面的时候,路迎酒正端着爱心便当,吃着里头毫不做作、拿纯粹金钱堆砌出来的食材。一阵阵香气飘出,惹得其他人都看红了眼。旁边还坐着一个敬闲,拿着饮料问他要喝哪个,是热的好还是凉的好,还想吃什么就跟他说。
等吃完饭,忙了一下午,路迎酒又是坐豪车走的——虽然他已经懒得去研究,今天敬闲又换了什么牌子。
叶枫也震惊于这一点,私下偷偷拉着路迎酒讲:“那个叫敬闲的人,真是你事务所的实习生啊?”
“是啊。”路迎酒正在喝敬闲给他买的葡萄汁。
“你给他发工资?”
“是啊。”
“一个月多少?”
“六千。”
“六千?!”叶枫瞪大了眼睛,“他拿着六千工资干这种事情,图什么啊?这不图你财,就只能图你色了啊。”
路迎酒咬着吸管,漫不经心地说:“说不定是大少爷想要体验凡间生活,就屈尊来我这里了。”
叶枫看了看门外停着的蓝色帕加尼,犹豫再三,说:“你确定,你不是被他包/养了?”
路迎酒差点呛了一口,神色复杂:“我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到被人包/养的地步吧。而且哪会有人不长眼,看上我啊。”
叶枫看了眼他,心说怎么会没人看上呢,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怎么看敬闲怎么不对劲啊!
叶枫说:“我现在看你,就像是在看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
路迎酒:?
就这样联系忙了十几天,该查的终于都查出来了。
金晓阳的死,就是那日陈奇几个亲信做的——他们担心金晓阳和陈敏兰接触过,知道了当年的信息,才在陈奇的指示下,下了狠手。
路迎酒在巷东酒吧听见假的呼救声、被骗进那个包间,同样也是陈奇的手笔。自他们那天相遇,陈奇见他有追查此案的意思,就起了嫁祸的心思。
从四洞屠宰场到众力仓库,他们揪出了一整条人皮/面具的生产线,涉案人员大多是陈奇的亲信,包括本地的黑/社会。虽然不免有不少漏网之鱼,但只要顺着线索,慢慢找下去,能把参与者一网打尽。
关于灭门案,范馨该说的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