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雎曾经幻想过,若是岑溪历练回来了,想起他是谁了,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场面。
也许他会和商徵一起抱着岑溪的大腿大哭,一边哭一边指责岑溪这个大猪蹄子。
也许他会委屈地变成小老虎蹭岑溪的脸,然后带着岑溪去帮他砸场子。
也许岑溪会为了当年和自己徒弟差点拜把子而感到羞愧,然后千里追杀他。
他设想了好多好多,全都是开开心心的结局,从来没有哪一种是现在这般沉默的。
久而久之,他慢慢爬上了妖尊的位置了,岑溪也还没回来,这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设想都不可能实现了。
他的师尊,不该听这么多唠叨与埋怨,应该为自己的徒弟骄傲,总算没长残,还成了领袖。
有时候,他恨苏绾绾恨得牙痒痒,凭什么这个家伙可以当师尊的徒弟,他却连拜师礼都没有?
可在等待的途中,他又觉得苏绾绾挺好,争气,给师尊长了面子。
然后他见到了师尊。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想法,宫雎觉得,或许现在的这种相遇,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这次沉默了很久,才用软糯的嗓音道,“也没谁,都被我打回去了,现在都是我下属,挺听话的。”
他蹭蹭岑溪的手肘,“我要是强一点,就不会给你丢脸了。”
“不会,”岑溪捧着小老虎的脸,眼神认真,“崽,你听我说,我从不觉得你们会给我丢脸。”
他一字一顿地,仿佛怕宫雎听不进去:“我岑溪活了大半生,唯一做对的,就是收了你们当徒弟。”
圆圆的虎眼呆愣愣的,大颗大颗的眼泪往草地上掉,溅在草地上,带起一点点的滴答声。
宫雎别扭地转过脸,声音沙哑:“师尊你说什么啊,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岑溪只是轻柔的揉了揉他的虎脑袋,“你有师尊。”
所以,不用委屈,没谁可以给他委屈。
岑溪虽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那个师门,但不得不说,他师尊纯剑尊者表面功夫做得还是很好的,这让他从小就树立了一个想法。
当师尊的,必不能让徒弟委屈。只要他想要,就算是星辰也得给他摘下来!
所以,当知道因为自己缺席让徒弟们都各有各的苦楚时,岑溪是自责的,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能快一点,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宫雎身形轻颤,将自己的身子拱进了岑溪的腰间,被岑溪紧紧搂住。
岑溪也将人严严实实地抱紧,任由他浸润自己的衣服。
“其实,我,我也没什么委屈的。”
宫雎一抽一抽的,“就是,就是忍不住。”
他不觉得自己委屈,自己的人生之路自己走,有什么好委屈的?
就像一个一直背着巨型十字架远航的人,在沙漠中周围全是麻木的人,这时,自己的亲人突然搂住自己,告诉自己,我知道你渴,我给你送了绿洲。
瞬间一股子酸涩就停不住了。
一时间甚至还出现了诸多的想法。
宫雎蹭蹭虎头,声音哽咽,“师尊摸摸,就,就不难过了。”
岑溪依言照做。
他没问宫雎经历了什么了,他知道对方不想说。那岑溪就等着他想说的时候告诉自己就行了。
见宫雎慢慢止住了哭泣,岑溪没让悲伤持续太久,他拍拍虎脑袋:
“好了,该轮到下一个了。”
宫雎:???
这,这么快吗?
感觉毛还没捋顺怎么服务就没了?
可惜岑师尊是一个冷酷无情还准时的师尊,他今天时间就这么多,要是多给宫雎了,安染又要闹腾。
他完全不敢想象徒弟都找上来会是什么结果。
不去想烦心事,岑溪将一旁蹲着的小龙崽抱了过来。
安染稍稍动了动爪子,“我可以多分点时间给他。”
“做什么?”宫雎瞬间警惕,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你想用我衬托你的善良懂事?”
宫雎呸了一口:“心机!”
安染:“……”
算了,狗白虎不值得同情!
安染扭头,拱着也钻进了岑溪的胸口,将岑溪身上的老虎味给抹掉,软趴趴地等着岑溪给他揉肚子。
宫雎郁闷:“早知道我就选择后面了。”
安染冷笑不应。
岑溪哭笑不得。
那天谈心到最后,岑溪到底还是没问宫雎以前到底怎么了,只是让宫雎罗列了一张寻仇清单,不管是谁,他都会带着去找场子。
宫雎拿着单子想了老半天,然后开始埋怨自己过于优秀。
仇人不是死了就是归顺了,这他妈的让他去哪秀师尊?
愁,愁死了。
宫雎咬咬笔杆子,死活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突然,他眼神微亮,提笔写下了一行又一行的字迹。
反正给自己找罪受的都死的死